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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曾城一手抱着吃得圆滚滚的乌圆，一手提着一大袋小鱼干回来的时候，谢清已经打坐很久了。

又听着这孩子啰啰嗦嗦说了半天，随口答应了自己有什么需要一定会叫他过来，才总算把他轰出了门。

所幸他还记得没有正式拜师，所以不好马上搬到通天洞来。

一想到这个，谢清便又是一阵头疼。他有点庆幸刚才没有马上进去化境，而且看起来，在将来的日子里，无论是这件事还是平日练功，都不会太顺利了。

很难得的，谢清叹了口气，然后决定还是不去想太多。

在他进入化境之前，心念一转，伸手拎起了乌圆的脖子。

化境之中，一如既往，辨不清时间的流转。

开明一见他就露出惊喜的神色，二话不说，先把乌圆接了过去，在小猫头顶背上一通乱抓。

被伺候得十分舒服的小猫“喵呜呜——”拉了个长声，满意地趴在开明手上，眼睛也眯了起来。

谢清的表情有些僵硬。

这一人一猫，不会都以为自己此行就是来送猫的吧？

开明恰在此时含笑开了口：“试剑大会，怎么样？”

“还好。”谢清不等他邀请，就坐在了沙滩上。他已经开始习惯这种随意的坐姿了。

当然，只是在化境之中。

开明也坐到旁边，一边玩猫一边又道：“你的修行呢？”

谢清猛然顿了一下。他以为开明会继续问试剑大会的情况，他得到了什么样的剑，青城派的弟子们表现如何，等等等等。他甚至准备好了应付一大堆琐碎的问题，以及去讲述所有的细节。

但这些都没有，开明以一种相当自然的语气转向了另一个话题，就好像他对之前一个并不感兴趣。

怎么可能呢！

如果他是一个对外界事情不感兴趣的人，那么从一开始就不会有这一片化境。

谢清的沉吟令开明挑了挑眉梢。

“怎么？看起来不大顺利？”

“还好。”谢清再次道。他想反问开明，为什么不想听自己讲述外面发生的一切，但他本来就不是擅长反问的人，斟酌了一阵词句，终于还是沉默下来。

倒是开明仿佛明白了什么，淡淡笑道：“不要告诉我……我知道了，又管不了，会觉得很难受。”

“但是你……”谢清想说，试剑大会就是你让我去的，功法也是你给我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与这个不知多少年前的前辈，已经有了如此之深的羁绊。

虽然他曾经打算和所有人都保持疏远。

开明侧过脸来望着他，随手抓弄了乌圆两把：“我帮你，你也有所回报，这很公平，不是么？”

谢清觉得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没有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谢清自己就是如此。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开明说出他守住寂寞的原因呢？

……

“那部功法……”

谢清刚开了个头，就无可奈何地停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开辟出一方化境、又给了自己一部高深功法的前辈大修，像个孩子似的勾着手指，逗得乌圆在空中跳出一个圈来。

每次乌圆一跳，他就手疾眼快地在小猫脚下放一块桂花糕。这一手搞得乌圆大为不解。

——这么一跳，就能变出糕来？

还不曾了解人类狡诈本性的小猫，脸上分明写着这个疑问。

“嗯？你练了么？感觉怎么样？”

开明倒是一心二用，乐呵呵的样子。

“感觉……”

“痛！”开明比谢清更快更肯定地答道，“痛得快要死掉了！而且不会缓解，功法练得越深，痛得就越厉害。”

谢清挑了挑眉，随即松了口气。

“那就好……”

开明停下逗猫的动作，看着他一笑。

“不怀疑我？”

谢清不假思索地摇头。

“不怀疑——你没有必要。”

一直在与人交往中抱有戒备之意的谢清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十分罕见。

但他对开明也没有到那种彼此信任不贰的程度。

他只是觉得，以自己目前的伤势，本来就不值得任何人再加算计。

他固然是可以将燕雪峰一击毙命，但如果对上的是云阳堡、摩天城的杜衡那种人物，那就毫无胜算。

而开明是和他、和杜衡眼界相同的人。

谢清的“不怀疑”，是建立在眼界和常理的基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