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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文如锦是怎么晋升为真传弟子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他当内门弟子的时候，远远称不上出类拔萃，进境既不快也不慢，每次考核都晃晃荡荡的——直到突破神魂境界，也还是那么晃晃荡荡的。

如果不是他生得好看，恐怕没有哪个导师特意想要他。

宇文明珠收了他以后也有些犹豫，跑去找顾松龄商量。顾松龄听完就哈哈大笑。

“修道除了重心性，也重气运。”他拍着宇文明珠道，“你收了一员福将啊！”

如果天舟上的众人知道顾院长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一定对“福将”这两个字有深刻的体会。

因为正是文如锦、这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人选站出来，驾着天舟冲破了对面大妖的攻势。

然而也是这位“福将”，不管不顾地离开了操纵阵法，让天舟一下子失去控制，从空中直直地跌落下去。

林琇莹和林琇琼立刻向阵法扑去，几乎同时开始施法。

但已经掉落了一段距离的天舟一时间无法停住，反而因为阵法的力量过猛，忽然倾覆到了一侧。

所有人一下子被甩出了船舷之外。虽然各有驾云之术，但天舟就这样从视野中继续坠落。

谢清的手掌猛然紧了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掌中那一条金灿灿的东西立刻发出尖叫，“你松一下！”

紧跟着，它的口中就喷出一道水柱来。

与方才毫无二致的、晶莹剔透的水柱。

水柱刚喷到空中，便猛地一震，平平四散开来，铺成一张庞大的水幕，向倾覆的天舟卷了过去。

此刻的天舟，就像一艘真正的船，船头破浪，船舷边水花飞溅。就在这空中的水浪之中，天舟渐渐又翻回身来。

而且因为水幕的承托，天舟下落的速度也顿时一缓。

这是个机会！

众人正待飞身上船，重新控制住天舟，却只听船腹处传来沉闷的一响。

这响声轰隆隆地接续了下去，连成一片，仿佛远处的雷声。

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天舟撞上了下面怪石嶙峋的山峰，并翻滚着落了下去。

水幕被山石一冲，立刻散了，尽管大妖还尽力控制着残余的一片，化为朵朵水花托了两下，终究没有什么效果。

令弟子们赞叹和引以为傲的天舟法宝，就和小孩子的玩具没什么两样，一直滚到平坦一点的山中地面，才算停止。

不得不说，林琇莹二人也是因为预见到这么个结果，才连出手拦截都免了。

而众弟子却齐齐松了一口气，跟着三位师长落下地来。

“我……呃……那个……”

文如锦想说些什么，但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众人索性不理他。

“喂，你这白头发的小子，快点放老祖爷爷我下来！”谢清手中的大妖嗓子都有些哑了，兀自强撑着叫道，“你这般强蛮霸道，家里大人知道吗？”

一众弟子听着它强充大辈，管谢院长叫“小子”，不由得都有点发呆。

这妖怪不怕死啊！

谢清却只淡淡地松了手。

“啪”的一声，一条通体金光闪闪、足有八尺长的大鱼平平摔在地上。

“鲤鱼？”

明元香一眼看到了鱼口边的龙须，目光开始发亮。

——好大一条鲤鱼！这得用多大的锅……

“是锦鲤成精。”林琇莹也点了点头。

地上的锦鲤一打滚，变成了个一身金袍的人，倒不显得多苍老，只在唇上嘴角边，各留着一缕白色的胡须。

“你们这些个泼魔，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人颤巍巍指着对面的一行人，想动气又不大敢的样子，“欺负到老祖爷爷我的头上来了！”

“妖怪！”林琇琼丝毫不让，“在青城派面前，你也敢称老祖！”

“啥？”

锦鲤妖怪突然瞪起了眼。他眼本来就鼓鼓的，这么一瞪更是吓人，可他自己倒好像被人吓得不轻。

“你们是青城派的？蜀中的青城派？”

文如锦、明元香这样爱说话的弟子，嘴唇都动了两动，像是想挖苦他“你怕不是近视眼”“看不见青城服色吗”，但碍着师长在前，还是没开口。

林琇莹的回答便很简单无趣：“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