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巨大的名声。但此名能否坐稳,还得看接下来的一步。
晴天的中午,太阳热得如同火烤。
火霞山的娘们比想象得快了许多,招呼都不打一声,呼呼喝喝地飞了过来,抬手便是一记雷,把石屋打得下起了尘雨。她大声喝道:“滚出来。”
桑天子不得不出去了。
却还摇着扇子,扫除跌落的石头,像是森林里走出来的独角马。
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逆光的位置飘着一个女子。
远处的墙头上有两个女子。
他说:“第一次见面,我见过以面示人的,见过以声示人的,见过以纱示人的,见过以香示人的,从未见过以裙底示人的。”
女子大怒下坠,骂道:“你找死。”一股粗壮的雷打过来。
桑天子以水引雷,再用真气化盾,引导和化解雷法,不管女子如何进攻,短时间击不破一力降十慧的法门。而他以雷水秘法反击。
女子有些震惊,以雷化雷,以盾破雷,喝道:“你也会雷法?”
桑天子边打边说:“雷法千变万化,阴阳而生,演化八卦,八卦再演化成六十四卦。你我所学,不过是其中九牛一毛,何足挂齿。”
女子说:“会就会,什么大不了,扯起八卦来了。”
桑天子笑说:“你刚才说你也会雷法,我只是说雷法并不稀奇,我所修十多种雷法,阴阳五行,什么环境都能用。”
女子亦笑道:“你这话骗不懂行的还行,骗我?雷法难修,你才多大,若不精修一种,岂有今日的火候?你依水而施展雷法,想必主修的是雷水之法。我心宫雷法以阴阳驾驭乾坤,克尽六十四法,你不是我的对手。”
桑天子说:“你学艺不精至此。殊不知水克火乎?”
女子说:“没见识,我这是阳气。”
桑天子笑说:“你一个女子,跟我谈阳气,你是来讲笑话吗?”
女子说:“以阴御阳乃大道,偏偏你不懂。就你还跟我谈雷法,再多练十年再出来混。”她越说越近,越打越急。
桑天子以盾防御,因那心宫雷法重技巧不重威能,竟不能破盾。于是他看破对方底牌,以防御为主,以雷水秘法阻击对方,越打越轻松。于是越打越慢,那个样子,就好像他才是重技巧的,而对方重威能。
不过他听说这心宫圣女是元婴后期,随时要突破化神,号称元婴期里无敌手的。怎么打起来这么容易?让他分不清他的境界到底是那一层!
他至今还养那五行真气呢。
他说:“五行调和为美,阴阳调和亦为美。日月相伴,风云相随,姑娘,世上哪有以阴御阳,不过是另一种调和罢了。”
女子收了三分力,才说:“我偏要以阴御阳呢?”
桑天子说:“灭亡之前,总要让人疯狂一把。阴阳不调和,五气不均衡,等你的命镇不住它的时候,就是你身死之时。”
女子愤而拔剑,喝道:“乌鸦嘴,你才要死呢。”
她竟不再伸展雷法,执飞剑而斩桑天子。她的飞剑质量颇好,是精金打造,而桑天子的东西,竟没有与之对等的。要么就是来自于凡人,差太远,要么就是水火葫芦那个级别,太高级。唯一能与之相当的,还是夸父树的那根树枝。可是从很多消息来看,那树枝的身份象征味道太浓,也不便出示。
于是他以扇子代剑,用太极剑法的思想对敌。不硬碰硬,将剑气引开,躲开,再配合强大的防御力,赢不了,也难输。
女子问道:“你这是什么法门?”
桑天子答:“阴阳调和之法。”
女子更气,贴身近战,却又碰到桑天子更擅长的。被他近身撩拨挤按,三下五除二,飞剑被扇子卷着,脱手而飞。而他丢了扇子,却捉了她的剑,以指代剑,点破了她的防御盾,点在她香喷喷的脖子上。
他笑说:“现在能谈了吧?”
女子羞怒地后退,说:“还给我。”
桑天子挽了个剑花,化出一道剑气,在水上一扫,那碧水竟被斩开一道口子。他笑着把剑扔回去,说:“剑不错。”
女子问:“你那一招叫什么?”
“什么?”桑天子真没听出那一招。
女子指着没合拢的水面,“就这一招,你怎么把水分开的?”
桑天子恍然,笑说:“那个不是什么招数,就是随手为之。只要懂得剑,又懂得水,稍微练练便可以做到。”
女子不信,说:“呵呵,你这人,也忒不实诚了。”
“反正我都是这么练的。”
“哼。我是心宫当代圣女王珂,你怎么称呼?”
“王珂,倒是好名字。我姓桑。”
“办丧事的丧?丧门星的丧?”
“那你还是叫我夺命书生好了。也不知道谁给我起的名号,都上榜了。”
王珂笑了,说:“才三千多玉石,你好意思一说。”她对后面招招手,把墙上的两个女子招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三婆婆,这是我师妹余烟。你要替云剑峰的败类出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他们做了什么?”
桑天子再见到那两个人,着实有点尴尬,又取出一把扇子,扇了扇风,摇了摇头,说:“我听说是一场误会。”
王珂说:“什么误会?他们偷学功法,还在门中演练,被我师妹抓了个正着。我师妹找他们理论,他们还敢满口花花。”
哎呦呦,这么说云剑峰的人真偷学了?这个锅给他们背的……
活该——谁叫他们不干好事。
桑天子说:“我不清楚。但你也弄错了一件事。”
王珂眯着眼睛问:“什么?”
桑天子说:“我从来就没说过要替谁出头,才没那个闲心。我只不过路过这里,借这栋房子修炼几日罢了。你也不问清楚?”
王珂说:“这么说,他坑了我们两个,走,找他们报仇去。”
桑天子摇摇头,说:“算了,云剑峰虽然不怎么样,但百姓是无辜的。你灭了他们,大熊国必将动荡不安,到时候战端一起,多少生灵涂炭。到那时候,你我作为始作俑者,岂不被人记恨。一国记恨,恐生心魔。”
王珂说:“那偷学法门怎么说?”
桑天子说:“你可以逼他们发誓,不再修炼心宫的法门。并且,你们双方可以谈一谈赔偿问题,他们应该会给你一个好价格。”
王珂说:“再多也无法弥补。除非,你把刚才分水的法门教给我。”
桑天子摇摇头,无语地说:“姑娘,冤有头债有主,这个债又不是我欠你的,你怎么找都找不到我头上吧?”
王珂哼道:“我不管,我就要这个。既然你要说合,那就说到底。你不给,我就去杀了他们。什么生灵涂炭,什么心魔,我回头闭关三五年,什么都能消除。不过,如果你想要什么,可以找他们去讨嘛!”
“你这是强买强卖。不妥。”
“我是在听你说合,你说不说?”
“咱们得讲理,我不欠你。”
“那他们还不起,只能你还。”
桑天子听这话,觉得她太不讲理。虽然一些个剑法,不是不能教,他师父可是通天教主,讲究有教无类的圣人,教也无妨,但这个理得讲清。不然的话,任谁以天下为要挟,岂不是就可以找他要报仇?
不合适,这个开端不合适。
就在这时,有一名道士飞至。他脚踏飞剑,停定后将剑握在手中,拱手道:“云剑峰峰主黄云真人见过两位。”
王珂一眯眼,问道:“你突破化神期了?”
黄云真人说:“侥幸突破。”
王珂说:“化神又怎样,照样灭你。”
黄云真人笑说:“我知道王仙子后面有人,门中之人得罪之处,云剑峰定会赔偿仙子。我听说仙子想要学剑?”
他看向桑天子的目光不怀好意。
王珂看了看桑天子,却说:“我那是跟他谈,不是跟你谈。现在你来了,我就暂时不学他的剑法,我要你云剑峰的御剑术。”
黄云真人说:“谈妥的怎么能变?”
王珂问:“那你怎么赔偿他?”
黄云真人说:“既然都在这大熊国,我们之后会谈妥的。”
王珂说:“不行,现在谈。”
黄云真人狠狠等了桑天子一言,说:“好,不知夺命书生想要什么?”
他的想法,王珂看出来了,桑天子也看出来了。他怕王珂的后台,不想得罪她,也就不想跟她讨价还价,但是对桑天子可就不同了。桑天子看起来孑然一身,修为看着又不如他,之后别说赔偿,他还能要点保护费呢!
王珂离化神只差一线,黄云真人貌似刚刚突破。他们差很多吗?
桑天子对王珂说:“借剑一用。”
王珂一歪头,“你想要什么?”不过却把剑送了出去。
桑天子挽了个剑花说:“教你剑法。”说完,执剑刺向黄云真人,喝道,“青龙出海。”这是武当太乙玄门剑起势后的第一招,讲究一个势,就如同围棋的开局,总是要夺势。继而又喝道,“拨云见日。”这第二招,就可以定乾坤了。
黄云真人被这两招打得急退,惊恐不已,感觉好突然,狼狈闪躲后说:“你做什么,怎么一声不响就出手?”
回应他的是第三式,“恨福来迟”,第四式,“紫燕穿林”,第五式,“尺背单鞭”,第六式,“天边摘日”……黄云真人自恃化神境,自恃对剑法有所心得,此时竟然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身上被吹破几个窟窿不说,从地下逃到天上,从天上逃到水里,从水里逃进石屋中……狼狈如丧家之犬。
“袖里藏花”,“进步中刺”,黄云真人的护心镜都破了。
“海底捞月”,“马后扬鞭”,桑天子越打越顺,只觉得手中宝剑太顺手,要剑气有剑气,想往哪就往哪。就跟整天蹬三轮的老头,一下子开上了坦克,那个感觉,别提多舒坦了。只是他舒坦,黄云真人就倒霉了。
“怪蟒入蛰”,“怀中抱月”,黄龙真人被刺透双腿,手臂被割开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他身上血肉模糊,爬都爬不起来。
这还是桑天子留了手的结果。
桑天子心满意足,他都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了。本来还以为用上一把好剑,能打得难分难解,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他收了剑,把剑送还给王珂,说:“本来多耍几招也无妨,没想到他这么不顶用,算上起势才撑了十二招,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唉,这地方乱糟糟的,也不是静修之所,也该离开了。可惜了那石屋,我还挺喜欢的。”
感慨着,他把仆人招来做交代。
云剑峰的弟子狼狈地跳进来,把黄云真人带走。话都不敢说一句。
王珂倒蹦上前来,说:“你竟然这么厉害,那个,不好意思,之前得罪了。你刚才那几招好厉害,能不能教教我啊?”
“我已经教了,能得多少在你自己。”
“那个,我,我刚才没记住。”
“那说明你跟剑法无缘。好好修你的雷法去吧,记得阴阳调和。”
“我记住了,那个你能不能……”
“不能,你别想得寸进尺。趁着现在还有印象,你好好领悟一下,说不能还能捞到点好处。好啦,我没欠你还教了你,已经很可以了。”他把王珂推到一边,注意到余烟和那老婆婆,都在领悟。他暗赞着想,他之前看了她们练功,现在她们看回来,也算是不亏不欠了。于是对王墨等人交代道,“今日该我离开,尔等以后以此为家。互敬互爱。好好经商,好好活着,不要仗势欺人。王墨,你比较年轻,也比较聪明,今后我不在,有什么事你来做主。我这有一门功法,名为《五行丹录》,尔等若是有缘,可以修行一二。还要,这石屋给我修好,说不定我还会回来……”
《五行丹录》记录在了纸上。
只是基础功法,认真修炼,即使不成,也能延年益寿。
至于回来,他确实回来了,当晚就回来了。当时王珂等人已经离开,云剑峰的跳梁小丑更是不见踪影,他把箱子捞出来。
两千万啊,总算被保住了。
架着“沉重”的马车,回烬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