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下课以后,转战健身房,在健身教练手里受训一个小时,最后一堂则是钢琴课。
卫舒夷问过他的特长,然而他是个纯纯粹粹的理科生,文艺半点不沾边,看来看去,那双手倒是亮眼,手指又长又匀称,搭在钢琴黑白键上肯定好看,于是大手一挥,钢琴课就此提上日程。
娱乐圈里不乏才艺出众者,大多数人都是艺术学院出身,他临时抱佛脚,撑死也就是个半吊子还及不上的水平。
再说现在唱片行业不景气,他唱歌也不是天籁,而且按卫舒夷的意思,那是肯定要走演员路子的,让他学钢琴……
这要演戏的玩起音乐算怎么回事?
“没让你学得多精多透,可总的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才艺吧?其他艺人动辄便是声带模仿、角色模仿、多国语言……到时候别人问起,你是准备和媒体粉丝聊多普勒效应还是薛定谔的猫?”
卫舒夷的原话如此,她本就只是想让傅容引多掌握一门技能。
都说会弹钢琴的人气质好,要他学这个和让他上形体课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气质——为了培养她给他的定位所需的气质。
晚饭以后时间空闲,但卫舒夷说他太浮躁,让他饭后到市立图书馆去。
期间不许使用任何电子产品,不管是看书也好,发呆也好,安安静静地在里面待到八点半,到时自会去接他。
卫舒夷原以为他会不满,不想他却配合得很,脸上那干净轻和的笑意,不管什么时候都未褪去。
每每她送他到图书馆门口,他都会挥手目送,待她离开了,方才转身进去。
模样俊俏,眼神干净得像是只白兔,只是浅浅一笑就能晃花别人的眼。
倒也不能算白兔。
他的胸膛她是看过的,形体课上,无意间碰到一瞬,没有雄壮的八块腹肌和腱子肉,但也硕骨铮铮,精炼紧致。
虽然看着温软绵和,到底还是个男人。
卫舒夷默默叹气,甩开脑海里那些胡思乱想,驾车七转八转开过几条街,在路边找了一处能停靠的地方刹车。
别的东西没有,备得最多的就是柠檬汽水。
她不抽烟不喝酒,唯一的习惯就是喝这个,不论心情好坏。
说不清现在的心情是好是坏,卫舒夷抿着汽水,酸酸甜甜的口感略带涩味,她喝的极慢,眼沉沉地看着车外,莫名喝出了一种饮鸩的气势。
随手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嗡嗡震起来,她扫一眼拿起,虽是个未备注的号码,但一看短信内容立刻就知道是谁。
想也没想,又将手机抛回原位。
她没有回复,只是坐着沉思,直到定好的闹钟响起,才猛然回神,调转车头开回市立图书馆外。
回去的路上,手机一直在响,她当作没听到,甩到一边不管。
傅容引见她脸色不太好,一路上沉默不语。
那铃声主人却颇为坚韧,十几分钟内,响了二十几次,吵得人耳朵发疼。
他忍不住去看卫舒夷,她绷着一张脸,神色依然不怎么好看,原先平整的眉也蹙起,昭示着她此刻的不悦。
不接,但不挂断,明明不高兴,也没有愤而关机,想来她有她自己的原因,又或许是不愿意在他面前接?
不论怎样,都没有他开口的余地。
到了家,她把车一停,“你自己回去,我有点事。”
语气冷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嗯了一声,嘴角依然是那般轻浅的弧度。
关上车门之前,她却突然加了一句,“……早点休息。”
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只相交一瞬她就移开了视线。
他应:“……嗯。”
这一声,比先前可有可无的那句更重,声音里也多了些鲜活气息。
他的笑意是切实的。
卫舒夷没再多说,车开动,他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渐渐远了,一个弯后便消失不见。
开了几十分钟,好不容易消停的手机又唱起来,她目不斜视,直开到远离市区的一栋别墅外才停下。
刚摁下接听,就听那边愠怒的男声切齿咬牙——
“卫舒夷!野了三年还没野够?你还记得家门朝哪开吗?!”
她不咸不淡地答,“闭嘴,再废话我打掉你的牙。”
顿了顿,仅用七个字就堵住了他接下去将要说的话。
“开门,我在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