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叶家多年来秉持祖训,不敢捞过界,也不敢表露出野心,招来朝廷忌讳,可这么多年经营,叶家在安南这边,又是诚挚待人,不论为官还是做人,从不恃强凌弱,在百姓中名声很好,威望很高。本就掌管军务,因为几年来赋税增多,百姓生活困苦,山中土匪越来越多,叶家军的规模也就一点点庞大起来,到如今,也有十几万,因为曾经剿过匪,见过血,这些士兵更比一般士兵勇武,不管放在哪儿,叶家军都是一支劲旅。
西北萧家军连年对抗夷族,自然勇猛过人,可说穿了,西北只是一地,若要对抗朝廷,三十万大军听着多,对比整个国家,又少了。西北物资又缺乏,一年两年暂时是没问题,可五年十年呢?
安南这边就不一样了。
南边天气热,作物一年两熟,物资也多,叶家掌控地方,手里的势力也似乎一方豪强,萧家若能和叶家联合,不但西北物资之困可以解决,萧家的势力更可以翻一番,最重要的是,凭借着萧叶两家,可以轻松打通南北之间的两个省,在地图上,将梁朝的西边给划出来,从此与元延帝真正东西两边对峙,而不是单独一地,被朝廷围困住……
可以说,拉拢过叶家,便能给萧家找到一个强有力的援手,给萧家找了一条生路——否则,单凭萧家,面对朝廷,是不是能存活下去,还真是未知之数。
只要萧叶两家联合的消息传出去,多少对元延帝不满的人,都得来投靠。这一点,光凭一个萧家,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边叶安安还在胡思乱想着,那边,叶将军一刀将梁字军旗劈为两半,明黄色的布料被叶三爷叶四爷不屑一顾的扔在了地上,黑色的靴子半点也不顾忌的踩在上面,完全没有平日珍而慎之的小心翼翼。
叶祁亲自将一面大旗交到叶将军手里,叶蒙将之挂在了厅堂上首,就在那五排灵位之上,那面旗帜,底色是有些暗沉的红色,上书着一个大大的叶字。看向屋内诸人:“诸位可知道,这面旗上的红,是什么?”环顾茫然的众人,高声喊道,“这是我叶家人的血!”
“我那天率军援驰,回来后,收敛我我叶家枉死之人尸身时,沾上的叶家人的血!”叶将军看着在场面色几变的叶家族人,“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还有犹豫,造反如此大事,我叶家是不是真的该做……我只想说,看看这面旗,看看上面沾着的血,今天,死的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再不反抗,明天,焉知死的,就不是我们?”
叶将军腰身一挺,突然给众人介绍了萧云灏:“这位,是西北军萧家的长房二爷,诸位见一见吧。”
在场众人之前便听有人喊萧云灏萧公子,却不防,这个萧,居然是西北军的那个萧。震惊之后,心底快速盘算了其阿里。
叶将军的话,大家都听进心里了,元延帝的残暴倒行逆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朝廷又怀疑上了叶家,摆明了是要整治叶家,不反抗?那就等死好了。镇国公卢家那些人,就是顶好的榜样。可要造反,叶家单独一家或许不行,可要是加上个萧家,或许还真能……
万一到时候胜了,那叶家……
好些人的心血都开始沸腾起来。
那这边,叶将军对着人吩咐一声,叶祁亲自带人,不一会儿,便带回来一个神色颓败的中年男人来。
那人一被押解入内,便掀起了一阵热浪。
“姓孟的,你居然还活着?!”
好些人就要扑上前来打杀,被叶将军的人给拦住了。
被死死困住的孟源看着深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叶家人,额头冷汗直冒,想要求饶,有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下人又给抬上来一根粗壮的木头,立在了厅前院子里,将孟源绑在上面,正对着厅屋大门。
叶将军双手将一把匕首高举过头顶,对着那五排灵位深深一鞠躬:“我叶家亡魂,今日,我便以仇敌之血,血祭你等,还望你们,一路走好!”
叶三爷叶四爷在后面深深低着头,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一会儿,下人吹起了号角,苍凉浑厚的声音,在这丧礼之上,却显得格外凄凉。
叶将军手一抬,自有下人拿出渔网,将孟源全身给套了起来,再扯开塞在他嘴里的布团,这个男人,当即大声哭喊求饶起来。
叶将军什么也没说,手一挥,旁边便有人高声喊起来:
“吉时到,剐刑血祭,亡者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