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算有个妹夫是新朝总督,保的了一时,也保不了一世。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这个前朝宗室,手里有着百万家资,万顷良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想要随时扑上来咬一口呢。
听说刘继业封了梅家小姐一个女伯爵,他心里不由的打起了主意。
刘继业这个人还是很念旧情的,他也听说过那位梅家小姐不少事情,知道梅之焕是个很特别的人,也养出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儿,据说早年梅小姐一直女扮男装,在刘继业的麾下率兵打仗,很有几分巾帼英豪之风,连秦良玉当年都称赞不已。
听说若不是当初梅之焕突然去世,梅小姐回乡守孝,说不定如今梅小姐也可能是新朝的一镇总兵官了,弄不好这回也封侯了。
还有个传言,说梅小姐其实当年和刘继业私下有情,只因他们相识之时,刘钧已经娶亲。甚至还有传闻说,等梅小姐孝期一满,肯定是要入宫去的。
对这种说法,朱常溰半信半疑。
但他想到了自己的困境,他想到了自己的外甥女。当年外甥女遇贼匪所掳,幸得刘继业解救出来。后来自己的外甥女也着实迷了刘继业一阵子,那时自己是反对的。而当时刘继业似乎也不太接受外甥女过于主动,最后两人还是没了下文。
但几年过去了,外甥女也早到了婚龄,可一直没相中人家,他以前也估摸着可能还是跟刘继业有关。
现在想想,这倒是件好事。
若是自己的外甥女能再跟刘继业重续旧缘,那自己可就有了双保险。
吃过早饭,朱常溰望着他的妻子,“天变暖和了,十娘有没有出去游玩一下?”
“没有。”妻子答道,“十娘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婆家还没相中,哪能还随意在外抛头露面。”
“天天闷在家也不是个事,我知道十娘跟临江伯以前关系不错,如今天气不错,不如派个车送他去麻城看看梅小姐。”
“先前听说新皇封了周小姐一个伯爵我还不敢相信呢,女人也能封爵,这新朝还真是处处透着不一样。你说,这梅先生的儿子都没封爵,倒是他女儿封伯爵位了,要我说啊,肯定如传言中的一样,这位梅小姐定是跟这位新皇有过事情。”已经不再是郡王妃的张氏,也都快五十岁了,但依然妆扮的很雍容富贵,梳着一个假髻,上面还插着一朵鲜花。
“别什么话都瞎说,新皇也是你能瞎议论的?不懂什么叫祸从口出?咱们如今不比当初,现在这天下是龙汉王朝,咱们只是前朝的宗室。不管怎样,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我知道,这不是在家没外人嘛。你说这也的,好好的大明朝朱家天下,怎么转眼间就改朝换代了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先前天下还人人称赞刘继业忠孝无双,谁知道却是个曹操王莽。”
“少说两句吧,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如今这日子已经得烧香拜佛谢过了。”朱常溰虽说是朱家子孙,可他脑子里没有过半点要勤王复国的念头。
他们这些宗室子孙,多年来一代又一代的被圈在地方封地上,一辈子都不得轻离藩地,别说入京,就是出个城都可能被申斥。几百年来,朝廷一直防贼似的防着他们,不许他们插手过问半点地方事务。
说句实话,朝廷虽然每年供给他许多俸禄,可他对朝廷真没什么感情。至于说如今国亡了,那些特权也要失去,心里不甘是有的,可不堪有什么用。就说这蕲州,这里可是刘继业的大本营,龙兴之地,地方上不但驻有许多精锐兵马,而且就连鄂东的许多地主乡绅们其实也多是站在刘继业一边的。
朱常溰根本不敢有半点那种念头,想都不敢想一下。
妻子唠叨了一会,然后去了外甥女的院里。
西厢院里,李贞正在已经开过的桃树下石桌上跟侍女下着棋。
另一个正在煮茶的丫环见到她进来,连忙喊:“姑娘,郡王妃来了。”
“怎么还不改口,以后叫夫人,不许再叫郡王妃了。”
李贞起身,迎了过来,“舅妈,你怎么过来了。”
“这么好的天气,你倒坐在这儿发呆。”张氏牵过李贞的手,“我打算明天去麻城的能仁寺进香,我知道你跟麻城七里岗的梅小姐关系不错,就问你是否愿意跟我作伴同去,顺便到时你也可以去拜访下梅小姐。”
“好啊,整日呆在家确实有些闷了。”李贞听了很高兴的笑道。“而且我也确实许久没见梅姐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