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块肉,分我们一些吧!”
为首的那个暴民是个黑人,个头足足有两米,胳膊畸形般的粗壮,手里握着一把铁镰,上面爬满了分不清是血迹还是锈色的暗红。
她浑身发颤,紧紧护住背上的少年。
一直矗立在墙角的黑衣人将目光投过来,在冰天雪地中他依旧穿着单薄的黑制服,无论是落雪还是寒风都无法让他的崭新的制服和漆皮鞋粘上点什么,与肮脏破烂的城区格格不入。
“他还没死。”黑衣人干涩的嗓音从黑暗中飘出来。
暴民们默契的转身离去,不再纠缠。
将少年推进放满温水的木桶里,伊娜像被抽空全身的力气般瘫倒在地。
壁炉里的木柴烧得很欢,一只发黑的小铁锅架在龟裂的大块炭火上,肉汤的香气吱吱的从锅顶小孔里喷出来。
小木屋里温暖如春,厉啸的风声在屋外盘桓,偶尔扯动屋顶的油布,发出旌旗招展的声响。
伊娜端详水中的少年,她根本不理解自己的为什么要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在极寒的夜晚,要去危机四伏的城外救一个人回来。
或许可以当做没看见,也可以告诉自己,我并没有能力去做点什么,这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指责,况且在卡加拉地区,为别人做点什么本身就是一种奢侈的行为。
少年长了一张东方人的面孔,乱糟糟的黑发和黑色睫毛,仍然昏迷着,身上满是划痕和冻伤。脱去衣服,就看到深陷的肋骨,长途跋涉消磨了他的强壮,也带走了他的健康。
他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深夜的城外?伊娜皱着眉头,希望这不是一个危险的人,等他醒了就让他赶紧离开吧!
八岁那年,伊娜的父母死于街头械斗,从那以后,她一直一个人生活,除了守夜这份稳定的工作,生活里就没有了其他东西,她不喜欢喧嚣,陌生的东西让她感到害怕。
等到凌晨时分,风雪停息,伊娜匆匆出了门。
少年身上的伤口家里医药箱没办法处理,只有去一次药店。
一想到药店,她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像卡加拉这种混乱又贫瘠的地方,外伤敷用的药十分昂贵,针剂更是天价。
果然,再次回家的时候,积蓄已经用了一半。
好在伊娜对钱向来没什么概念,不会心疼。帮少年包扎之后,他的状况稳定了很多。
可是到了第二天,他发起了高烧,身体烫得像一团火,依旧昏迷不醒。
伊娜没有钱买一根退烧的针剂,只能用草药替代,这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一个铜板了,连食物和水都难以为继。
………………
即便是在梦中,想起那道绿光张杨也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的伤痛和疲惫感一起涌出,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自己终究还是活过来了,睁开眼,就看到了头顶上木板的纹理,环顾四周,发现这是间陈设简陋的木屋,身上盖着洗得发白的薄被,枕边的小柜有很明显的蛀孔和修补过的痕迹,右手边是书架,几本小册子和一些报纸,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半个玻璃瓶里种着水仙。
张杨迅速的检查了自己身体的状况,没有什么问题,伤口基本愈合,没有发生感染,房间的门关着,但是门外的客厅里似乎有细微的声音,是一个人。
是那个人救自己回来了?那就是恩人了。
张杨整理了一下语言,忽然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心里惭愧又生气。
“太惭愧了,不知道怎样报答那人才好。”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想慢慢走出房间。忽然,猛烈的敲门声从最外面的门传来!
“是谁啊?”客厅里响起一个纤细女声。
是个女孩子。张杨楞了一下,外面的敲门声来势汹汹,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麻烦来了。
伊娜刚开门,一个高大的男子就挤了进来,一手扶住门框,他穿着旧皮衣,腰间系了七八个鼓鼓囊囊的鹿皮袋子。
“我来收这个礼拜的利息,一百五十个索尔。”他伸出一只手,对女孩勾了勾。
“一百五十……能不能宽限几天?”伊娜恳求道。
“如果每个该死的家伙都宽限几天,我们红狼猎队的生意就没法做了,快点交钱!”高大男子慢慢握紧拳头,布满青筋的手臂上刺着一只红色狼头。
“宽限两三天就行,威尔逊,你知道的,我马上就能拿到这个月的薪水了,求求你了!”伊娜合着掌恳求道。
“我知道什么?!”这个叫做威尔逊的男人几乎咆哮起来,“你一个月的薪水才两百索尔,你拿什么还?”
“我……”伊娜一时语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哭出来。
“我知道你还不起,你明白我为什么还要放贷给你吗?”威尔逊压低了声音,一把捏住伊娜的肩,宽阔的身子几乎压上去,“因为你这小妮子太让人上火了!”
感受到野兽般的喘息带着隔夜的酒味喷到自己脸上,伊娜奋力挣扎起来。
“让我上一次,一百五十索尔,怎么样?要知道那些码头区的妓女上一次才十个索尔,你可以拿到整整一百五十个!否则你欠债不还的话,我们红狼小队会把你的小屋拆成平地,这样你和你在屋子里养的那个小男人都会被活活冻死在街头!”威尔逊喘着粗气,压住伊娜的双手,在她脸上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