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这么多年的米也说是白吃的,心知闺女如此严重,想来不能一蹶而就。犹豫了半晌,方道:“便是肢体罢。人只要能行动。总是好些。日后实在说不得话,总还可以写字。”
林慧点点头,当下取了针包出来,指使丫鬟们将赵淑云的衣服除去——总不能隔着衣裳扎。
此时连姚老爷子都识相地回避了。扯了还兀自黯然流泪的姚三姑娘出去,狠狠训斥了一番不提。
林慧运指如飞,先取了耳穴之中的脑干部位。再取百会、四神聪、风池、膻中、关元、气海、足三里、绝骨、涌泉等足有二十多个穴位,以毫针刺法。逐一行之,终于直起腰来的时候,不禁略有眩晕之感——这‘以针导气’之法还是不够纯熟,用多了人的消耗也蛮大的。
赵老夫人一叠声唤人取了圈椅来让林慧休息。林慧也不客气,只坐了闭目养神,反正跟赵老夫人也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
过了小半个时辰,林慧起身将金针取了,在赵淑云耳边轻声呼唤了两声。
其实林慧的本意是想看看赵淑云的听力是不是还在——刚才忘记测试这个了。令人惊喜的是,赵淑云居然动了动眼皮,还勾了勾手指。
这确实是意外之喜。不仅表示赵淑云能听见,而且之前不能动的手指能动了,显然是金针之功。连林慧也没想到能一次见效。
赵老夫人已是激动得无可无不可,就差把林慧当祖宗供起来了。
可是,人家林慧要回去了。
这是说好的,每日诊治过之后便是要走的。
赵老夫人登时立起眼睛。只是她没去瞪林慧——正治病的时节,谁敢得罪医者?闺女还在人家手上呢?要整治也得等黔驴技穷没用了之后才能整治。
萧世安被岳母瞪得浑身不自在,不过终究觉得有几分解气——让你在我这里飞扬跋扈,还真当什么事儿都得听你的么?
当下只躬身行了一礼,道:“听说父亲身子不爽,还要再劳动林先生过去看看。”
意思是,安邦侯被赵老夫人闹了一场,肯定‘身子不爽’啦,胡子少了也是不爽啊,何况想来精神也必定是差的。至于请林慧过去,呃,萧世安可不愿意再出五百两的高价了,不过是个借口,让林慧跟他去取婚书罢了。
赵老夫人气得两眼通红,心下不觉也有两分悔意,早知道闺女还有转机,之前何苦闹那么凶。
其实安邦侯和定远侯两家虽是姻亲,但定远侯因为抱错了大腿,如今要低上一头。借着赵淑云重伤之事,本是有机会赶这一头上来——就算是自尽,我闺女嫁到你家,被逼得自尽,你家也要负责。即便是小门小户,也是认这样的道理。
这时,便体现出娘家的重要性来了,那怕人死了,娘家人也要出来撑腰出头的。这个不完全关乎嫁妆的归属或是其他某种直接利益,而是一个家族力量的体现。
你家闺女给人逼死了,全家只缩头做乌龟。这样的人家,谁肯将女儿嫁进来?谁又会愿意娶这家的闺女——又不是要找随便欺凌的奴婢,是要找能当家的媳妇。这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能当得了家么?
只是,勋贵人家都要讲个脸面,要为闺女出头没问题,兴师问罪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萧世安才不得不亲自登门去请林慧。但在亲家家里大打出手乃至将亲家的胡子都扯了,那就太过了。
赵老夫人只得沉了脸,半晌无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