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醉得厉害的人,身上酒气都很重。一则是酒水饮入腹中,自然呼吸中便有酒味;再则喝到后来多半儿持杯不稳,会有些洒在身上。
可这位邵老丈虽然呼吸中有酒气。但这酒气和他的严重程度十分不和谐,身上更是十分干净,半点儿酒渍皆无。
眼看林慧越凑越近,严固在后头拉了她一把。低声问道:“怎么?可是有古怪?”
林慧点点头,亦是低声道:“嗯,只怕未必当真是醉酒。葛藤花只怕无效。”
他二人说话特意放低了声音,毕竟这是在人家的药房之中,肆意品评总是不妥。
偏生这两兄弟正好说到个当口,两人都住了嘴。便听到了个尾巴,葛藤花只怕无效?!
邵大是做大哥的,一向自觉将责任多担上些,此次老爹出了事儿,自个儿媳妇不在家里侍候,已觉得有些不自在。
适才围观众人之中颇有几个嘀嘀咕咕,说是两兄弟不孝才弄得父亲病重之类,邵大听了满满两耳朵,腹中都是怨气。
冲弟弟邵二说道几句,又被回嘴,心中愈发的不舒服,此时听到林慧来了这么一句,登时便发作起来,大怒道:“那里来的乡下人!乱嚼什么舌头,乱放什么屁!老人家不过是多喝了两口酒,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从前都是用葛藤花,怎个就会无效了!”
林慧跟严固说的话,被人听了去还发作起来,又说得如此难听,不由得抬起头来,挺直腰背,冷冷看了过去。
邵大吼了几句仔细看时,面前却是个姑娘,眉是眉眼是眼,极是清俊,一双秀长的杏核眼黑白分明,其中的冷峻之意直透到心里头去。不禁张口结舌,下头还想说的话便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严固上前一步,将林慧遮在了身后,不愿意她跟这等粗鲁汉子斗口,冷笑道:“看你们兄弟将父亲送过来,还当是个有心的。谁知果然是不孝子!”
邵大登时连脖颈都涨红了。因母亲早逝父亲素来不易,两兄弟从来都是将父亲好生供奉不敢违逆,最恨被人说个不孝二字。
见哥哥被人指责,邵二也站了过来,跟哥哥并肩,怒道:“我们那里不孝了!你个泥腿子,也敢过来胡说!信不信打折你的腿!”
说完拿手指着严固,一副要冲上来揍人的架势。只是见严固毫无怯色,稳稳的站着,双手拢在身前,竟有岳峙渊渟之感,一时倒不敢放肆。
严固冷笑道:“你们既然为人子,自然当先为老父考虑。如今父亲垂危,我们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你们便不依不饶出口不逊,将父亲放在一边,在这里做口舌之争又有何用?难道你凶狠些粗俗些便是孝顺了?若是被说中了,葛藤花当真无效,又待如何?”
邵大邵二如何肯认不孝,可若继续争闹,又好像被严固说中,将老父放在了一边儿,只气得脸色青一块红一块,好生郁闷。
“什么又待如何?葛藤花怎么会无效!”林慧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飕飕的声音。
原来是李先生的童儿回来了,手中捧着一碗葛藤花的煎汁儿。
药汁刚煎好还冒着热气,可童儿的脸上却是一丝热意皆无,显见对葛藤花无效的说法十分气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