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
其实林慧还不太明白,这些依附大宅门的人等,荣辱富贵都只在别人一念之间,若是李家小少爷真的有个长短,满院子的人都不会有好着落。李胖子其实大半是为自己哭而已。
李家与黄家隔得不算远,车夫也知道车上的人着急,将车子赶得飞快,不过两盏茶时分,马车便停在了李府门前。
李胖子等不得车夫去搬下车的矮凳,当先跳下了车,就势伏在地上,那架势就是让林慧踩着他的背下来。
林慧心里表示压力山大。
这要是看不好,别人且不说,这个李胖子大概就得找她拼命。
一路畅通,远远见到一间灯火通明的院子,估计就是那位少年的住所了。
进门便见到院子里头高高矮矮男男女女跪了好些人,总有十多个,应该是院中服侍的人。靠院墙歪倒了两个十来岁的丫鬟,身上还有血迹,显是刚挨过打。
一位四十多岁的嬷嬷站在廊下,正看着两个小厮拿着竹板打人。
正挨打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妇,向下趴在长凳上看不清面目,并不敢哭喊,两手死死攀着身下的凳脚硬捱着。
满院子的人,跪着的,打人的,挨打的,都默然无声,只听得竹板啪啪的钝响。
林慧不禁心下厌恶,停住了脚不前。
那嬷嬷却是一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见李胖子带了人过来,便挥挥手:“先拖下去,剩下的暂记着,回头再发落。”说着迎上前来,道:“这位必是给黄老太爷看病的大夫了,快请进去。”语气倒是极恭敬。
林慧叹了口气,患者无辜,还是得过去看看才是。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比院子里倒暗上许多。
榻前站着坐着总有五六个人,林慧不及细看,只趋前去端详那躺着的少年。
那少年和李胖子简直是两个极端,生得十分瘦弱,一呼一吸均十分费力,简直让人恨不得用气筒帮他打气才好,正用极细微如耳语的声音试图说话,可惜听起来只是咝咝声,完全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榻前坐着的少妇一边儿侧着头努力听着,一边用眼神和林慧打招呼,示意她赶紧救治。
林慧伸出左手拨了拨,意思是让那少妇让开。
那少妇愕然瞪大了眼睛,眉毛立了起来,几乎要发火了,却发现身旁的儿子也伸手推了自己一下,只得咬牙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林慧。
林慧毫不含糊,从怀里拿出针包,弯下腰将小少爷扶坐起来。吩咐让人将灯举过来,扳开那少年的下颌,用扁木条压下舌头看了看,随即下手如飞,已在头胸颈各处连下了七针。
眼看两三寸长的银针直刺入儿子的要害,那少妇长大了嘴,要阻止也来不及了,要发作也不知从何说起。却见林慧转过身吩咐道:“还有极关键的一针,你们万万干扰,也绝不可出声!”
听到林慧的声音极其郑重,一时之间,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