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同学劝她:“他这样无情无义,离开了这台‘罚款机’你就不能活啊。”
宁铃听到同学们如此讥讽圆森,悲喜交集,悲的是同学们用这么龌龊的眼光看待圆森的工作,喜的是自己虽然嘴里恨他,内心并不恨他,理直气壮地反驳:“不许你们这么说圆森的坏话,否则,我们就没得朋友做。”
圆森敲门后推门而入:“对不起,我来晚了。”进门时,一身的汗味熏人,怕闻汗味的姑娘只好用手捂住鼻子。
宁铃像孩子似的转悲为喜,用纸巾擦干泪水:“大家请坐,别客气,好好庆祝一下。”她拖着圆森来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三桌的男女同学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圆森,此人虽然皮肤黧黑,具有不卑不亢地气质,与众不同的眼神,难怪被大家誉为校花的宁铃会对他如此倾情,各自开始进餐。
服务员带着微笑忙碌着给年青人斟酒,圆森如饥如渴地吃了一块西瓜,端着一杯橙汁给宁铃解释:“我们的中队长在为我们执勤,我先用饮料敬大家,吃点饭,带个盒饭去换他。”
宁铃爽笑着朝圆森面前的碗里拣菜:“要得,只要你来站一下我都满意,把我给你拣的菜吃完。”
圆森制止她:“别拣了,同学们看到笑话,我去敬大家了哈。”
宁铃端着啤酒杯:“我和你一起去,给大家介绍一下。”
宁铃来到每桌:“同学们,这是我圆森哥,他在上班,不能喝酒,他喝饮料我喝啤酒敬你们。”
圆森客气地到年青人的桌前:“如果耍假还可以喝点啤酒,上班不能喝酒,以这杯饮料略表心意,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喝饮料,我敬各位,大家吃好喝足。”
同学们都礼节性地站起,有个细高个年青人故意装怪:“你是交警,我喝酒开车抓到后莫罚款哈。”
圆森借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物资丰富,酒是无限的,生命是有限而珍贵的,酒后求情还不如酒前克制。”他和大家碰杯后,自己喝饮料,宁铃一杯啤酒喝个底朝天,她监督着同学们干杯。
三桌敬完后,圆森便吃饭,宁铃吩咐服务员拿来一个饭盒给他盛上饭菜,他提着饭盒匆忙离开这凉爽热闹的酒宴,宁铃绽放幸福笑脸的送到门边,返回喜庆宴席。
小姑娘心灰意懒地在江边观察着滔滔不绝滚动的江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城市,看到摩肩接踵的人群,车水马龙的车辆,鳞次栉比的楼房,遍地玑珠溢彩的商场,让她眼花缭乱,心情荡漾,看到这么大的江水,江面船舶在鸣笛中航行,虽然不是广袤无边,也是让她大开眼界,两个中年人左顾右盼地寻找,来到她身边,中年妇女招呼她:“方琳,县城比我们镇上好嘛。”
方琳回过头望着这对中年夫妇,男的年纪接近四十岁,中等身材,肤色黧黑,穿一件淡黄色衬衫,灰色裤子,脚穿黑色凉皮鞋,眼睛虽小很精神,分头发型下盆子脸堆满笑容,女性微胖,肌肤洁白,瓜子脸上有一双杏仁眼,弯细有眉毛,鼻孔和耳朵比常人小些,樱桃小嘴,穿一身绿色暗花连衣裙,留有一头运动员发型,脚穿一双四季皮鞋,原来是自己的父母,她憨笑:“爸,妈,您们找好门市没有?”女儿在父母的中间离开江边朝新家走去。
中年男人抚摸着她的头胸有成竹地安慰女儿:“女儿别担心,无论能不能找到门市,只要你能考上广蜀重点高中,妈妈都会陪你,爸爸就不能陪你了哦。”
中年妇女瞪眼骂他:“方天歌,你有病哪,才四十来岁的人,说些啥子话哟?”
方天歌马上向她道歉:“杨秀翠,请别误会,对不起,我不是别的意思,我是说你们在城里,我在镇里上班不能经常回来陪你们。”
方琳看到父母争吵便劝他们:“爸、妈,您们别咬文嚼字钻牛角尖,我们在城里买房子只是改变家庭住址,爸爸可以买辆车天天回来嘛。”
杨秀翠支持此观点:“是啊,天歌,镇上离城里又不远,你买辆车就可以天天回家。”
方天歌顾虑重重:“我们家买了房子,所有的积蓄都用得差不多了,还要留点钱女儿读书,节省点吧,买车的钱我要赶好多次车,再说,我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段时间,两个眼睛都跳得特别厉害,晚上常常梦见死人,有一种心浮气躁的感觉。”
妻子杨秀翠开导他:“眼睛跳自己工作小心点,你在财税所工作,每天收发钱别发错了。做梦的事就更加不要大惊小怪的,白天事多,晚上梦多,到你退休没事,成天闲耍,保证不会做梦,钱的事就更别担心,你的工资收入是固定的,加上我做生意多而不少能落几个,该节约的就节约,该用的钱还得用,你少疑神疑鬼的,买一辆啥子摩托车?”
方天歌心中的结仍未解开:“我们这次买房子从签订协议、办理房产手续、买家具、搬家具进城、升火煮饭,什么都没择日子,不知道是否吉利!要买就买辆自行车,价钱便宜,寄自行车还能锻炼身体。”
杨秀翠仍然慈眉善目地劝导丈夫:“迷信这东西,越信越迷,不信万事大吉,回家后你和女儿安安稳稳地看电视,我炒几个菜,你喝两瓶啤酒,好好睡一觉,晚上凉快了才出来走走看看。”
方天歌忍耐住心中的忧郁,沉稳地安排:“这可不行,随便整点吃的填饱肚子,女儿想出来就出来,不想出来就在家里看电视或者看书都行,我们得抓紧时间把租赁门市的事落实好,否则,我心里总感觉到不踏实。”
杨秀翠目睹丈夫苦涩不甚的表情,了解他的性格,只要他想办的事,从来都是一蹴而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只好顺从他的意思:“好,你是当家人,我听你的,陪你不要愁眉苦脸的,我把生意做好多赚些钱,你早点退休,帮我当助手,就没有那么多操心的事了。”
方天歌一家三人穿过繁花似锦的闹市区,回到滨江路二段一幢一单元六零一室,自己购买的新住宅,他打开防盗门,换上凉拖鞋,开启电扇、电视,坐在木沙发上看电视,杨秀翠换上拖鞋走进厨房,从冰箱取出四季豆,丝瓜,青椒,瘦肉,忙着煮饭炒菜,乖巧的方琳换上拖鞋后,也来到厨房,协助妈妈煮饭。
杨秀翠悄悄叮嘱女儿:“女儿,你爸不开心,成天胡思乱想,你去陪陪他,想法把他逗笑,别让他愁眉不展的。”
方琳果然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信手拈来的神态:“妈妈,辛苦你了哟。我保证把爸爸逗笑,信不信?”
杨秀翠甜笑道:“你是我们家的开心果嘛,当然相信,去吧,城里煮饭用天然气,不需要你帮忙,我把饭煮好,菜炒好端到桌子上,你们就过来吃,等你爸返过神来我才教你煮饭。”
方琳来到客厅,给父亲把开水斟在茶杯中,按照事先设想的办法娇嗔地与爸沟通:“爸,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方天歌看到女儿幼稚地脸上释放着神秘感:“啥事,只要爸能办到的事,一定会同意。”
方琳为激励他买车:“爸,你们再辛苦几年,我大学毕业后赚钱的第一件事就给您买小轿车,再也不让您为回家的事发愁。”
方天歌蹙眉苦思,仿佛看到女儿五彩斑斓的美好憧憬,是啊,女儿自从走进学校到现在,学习自觉性相当高,几乎长期保持着名列前茅的学习成绩,而且经常得奖,一直没让父母担心,她如果能保持这个成绩,一定能考一所好的院校,再辛苦七年,她大学毕业后,自己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妻子做小生意赚钱,女儿大学毕业一定考一份好工作,一家人的日子甜甜蜜蜜的,的确让他荡涤了心中的阴霾,绽放出轻松的欢愉:“是啊,爸等到你毕业后买车让我开,爸不中用,只能买自行车。”
方琳沾沾自喜:“自行车有什么不好,为了鼓励您骑自行车,我先把车学会,上学和放学也骑自行车,每天早、中、晚三餐都可以在家吃饭,就能节省钱。”
方天歌果然让女儿用这简单的方法就把他逗得乐滋滋的,他喝了几口茶精神焕发地来到厨房,关切地问妻子:“需要我做点什么,快点煮饭吃,饭后我们得抓紧去租门市,同时还要去买辆自行车,上下班骑车。”
杨秀翠看他的表情,知道他已经返过劲,为让他有更旺盛的精力投入工作,商谈租门市的事,他毕竟是男人,在镇财税所工作,租门市还是买车侃价钱有丰富的经验,一定让他养精蓄锐便于应酬:“你一个大老爷们,不要没事老往厨房钻,想想正事,二十多里路,好累哟,还是买摩托车嘛。”
方天歌指出买自行车的理由:“买摩托车要几千,还要油钱,速度快,还不安全,买自行车价钱便宜,速度慢,安全系数高,不需要加油,节约钱些。”
杨秀翠把菜洗好,终于让步:“好吧,为了供方琳读书,尊重你的意见,到客厅去喝茶,我要炒菜了,别呛到你。”
方天歌为能取得这样贤淑的妻子感到欣慰:“我们结婚十六年你一直这么辛劳,等我们家有钱请个保姆你就解放了。”
杨秀翠笑呵呵:“保你个头,喝茶去,你把请保姆的钱拿去给我买衣服。”
方天歌笑着离开厨房:“你啊,真是山猪儿吃不得细糠。”
方琳指责父亲:“爸,你不能这么比喻,妈如果是猪,我们全家都成了猪。”
她的话把父母都逗得哈哈大笑。
虽然他们家是一个极其普通劳动者的家庭,夫妻相濡以沫,女儿乖巧懂事,即使家里发生一点争议,都能在相互调控中得到平息,节衣缩食的安排着未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