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中,姜风扶树而立,微笑不改。根根松针从他身边掠过,尾端带着锐利的锋芒,好像随时会刺到他身上,把他扎成个筛子。
姜风却动也不动,声音在风中格外清晰:“哦?有区别吗?”
他抬起头,望着虬枝劲节,在风中微微摇晃的松树,道,“这是真的松树吗?而不是你们的又一个化身?”
他突然抬起手,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滴泛着金光的鲜血出现在他的指尖,姜风凝视片刻,伸手在树皮上轻轻一点。
大松突然“啊”了一声,全身泛出金色的光芒。金光中,他的身体好像正在融化一样,边缘轮廓渐渐模糊。
“大松”小松惊呼一声,向他扑了过去。
姜风走到小松的本体旁边,再次凝出一滴鲜血,又是一点。
小松的身周也泛出同样的金光,跟哥哥一样,仿佛随时都要融进光芒里。
姜风道:“你们俩之所以能变成这样,跟天人也有关系吧?我从你们身上感觉到了一些奇异的波动,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是天人源血让你们拥有更清晰的意识,得以化为人形的?不过时间太久,力量有些不太稳定,所以双松峰顶才会奇风不定?”
风势越变越大,吹得松树的枝干也不断摇晃起来。
在这样的狂风中,姜风却站得稳稳的,完全不受影响。
他注视着不远处的两团金光,道:“我能认出你们,不光是因为你们跟松树之间的联系,还因为你们身上的波动各自不同。如果说当年你们是同一座山峰的两个分身,形同复制的话,这么千万年下来,你们已经向着不同的方向成长,形成的个体了……不管再怎么相似,只要是的,那就是特别的”
金光已经完全模糊了他们的身形,把他们包裹了进去。
渐渐的,金光向四周拉大拉长,比原先高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光芒中逐渐出现人影,最后,大松二松重新出现了。之前他们刚刚出现时,看上去大概五六岁的模样,而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抽条,变成了十一二岁的少年。
两个少年相互对视,惊喜莫明。
这时,风止叶静,两人同时躬身,向姜风行了一礼,清脆的声音道:“谢谢大人”
姜风笑了起来:“怎么又突然改了称呼,叫哥哥不是很好吗?”
大松二松也跟着笑了,叫道:“嗯,哥哥”
两人走到松树旁边,回头向姜风一笑,接着迈步走了进去,消失在树干里。
接着,地面上所有的松针全部浮起,浮到树冠上方,像是一朵绿色的云彩。
绿云悬了大约两息,突然向外炸开,变成了无数粉末。
云开雾散,双松峰范围,清晨淡淡的雾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笼罩了整个山峰范围。
松针变成的粉末其实是无数细小的水滴,它们与阳光一映,音之虹彩再现
这一次,音之虹彩比上次白头峰的持续时间更长,大概两刻钟后才渐渐消失。
消失的那一刹那,双松峰范围仍然阳光遍洒,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雨水泛着七彩的光芒,落到山腰和山脚的屋顶上,落到草上树上。
双松峰的两个部族发现了这个异状,同时惊喜地叫了出来:“日松雨,是日松雨,大家快出来”
一时间,呼朋唤友声响成一片,双松峰几乎所有的原族都走出了屋子,沐浴在这雨水中。
雨水沁入他们的皮肤,渗进他们的身体,所有人同时感觉到精神振奋,体内的明力向上增长了一截
日松雨落下,地面上长出了茸茸的嫩草尖,明明是寒冬季节,竟然有草木回春之象。
山腰处的那个部族名叫九渊族,九渊族的长老年约八百余岁,就算在大衍山也是年长者。
他也一样沐浴在雨中,抬着头,让雨水顺着皱纹不断滑下。
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丝丝缕缕地渗进体内,这一刻,衰老的他好像焕发了新生一样。
他睁开眼睛,望着山顶,眼中掠过了一丝疑惑:“这是……天人后裔的音之虹彩?还没有经历血典,音之虹彩怎么能引发日松雨?这位天人,真的是阿蛮族长的孩子吗?”
雨水迟迟不止,越来越大,最后,在山脚下出现了一条小小的溪流。
溪水一直蜿蜒向东流,清浅得只能没过脚背,在阳光下泛着鱼鳞一样的光斑。
突然间,一只白嫩的小脚踩进了溪流里,映出一个矮小的身影。
她蹲下身子,掬起两掌的清水,泼在自己的脸上。
水滴顺着雪白的下颌往下流,她睁大了金色眼睛,空茫的眼神掠过一抹异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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