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腾大厦门外的那一别,这是时隔一个多星期,纪唯宁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他踩着从容不迫的沉稳步伐而来,颀长的身姿,包裹在一袭纯黑色的修体西装下,更显英俊挺拔,西装下的衬衫,依旧是他偏爱的白。
皮鞋噔噔的声响,每踏上一步,就让她的心不自觉的踏实了一点,到最后,是他清冽的气息满头盖脸的扑到她口鼻之中。
纪唯宁抬着头,看向她,而后咧开唇无声的笑。
他扬手,大掌把她瘦的愈发明显的身躯捞起,而后揽进他宽厚温暖的怀中,清幽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调侃:“笑的真傻。”
纪唯宁被他搂着,道不出心中的情绪,又是哭又是笑,鼻涕眼泪擀到他的西装上,他却没有丝毫的在意。
“走吧,带我去见你父亲的主治医生。”他抚了抚她的背脊,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徐暮川答应了会过来的时候,纪唯宁就先跟乔治说了一声。
许是Alston这个名头,让医学界的太多人敬仰了太长时间,以至连乔治这样的人,见到徐暮川都是没忍住激动了一把。
徐暮川对乔治表示,这一次的手术是特殊情况,他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乔治表示明白,这一次的手术,他会亲自安排,由他来做徐暮川的助手。
乔治把他制定的手术方案拿给了徐暮川过目,徐暮川看过之后,只是微微拧眉,对他的方案大抵都认可,只是说着要把体外循环的时间控制在三个小时之内。
这样的时间,就代表着这一个手术,要进展的异常顺利,而且还在要顺利的基础上尽可能做到避免一切不必要的任何动作,要到下刀如神的程度。
乔治不敢保证他能做到,但是对于Alston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但凡在医学界混过些年头的人都知道,目前的医学界,可以在三十分钟内就做好一个大动脉剥离手术的人没几个,而Alston便是其中之一。
由于乔治一直都极力稳着纪中棠的各项身体指标,让其可以随时都进入手术的状态,所以,徐暮川把这场手术定在了第二天的上午。
从乔治的办公室出来后,徐暮川去了重症室,穿着隔离服跟刚刚醒过来的纪中棠做了翻简短的交流,也亲自检查了纪中棠的身体状态。
纪唯宁跟在其后,听着他清沉从容的说话声,整个人变得尤为安定。
只是,整个白天,除了他刚来的时候给过她一个拥抱,说了那两句话之后,徐暮川就再没跟她有过交流。他可以跟乔治滔滔不绝的说上好几十分钟,却是在其中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这让纪唯宁的心里有了小小的别扭,像是失落又像是说不清什么样的感受,扭扭捏捏的小女人姿态在徐暮川身后尽显无遗。
当天晚上,徐暮川在乔治临时腾给他的办公室里,低头认真的复查着手术方案,修长的手指支着俊逸的下颌。
清俊的面孔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立体的五官
柔和了不少,整个人都散发着魅惑的光芒。
纪唯宁推门进来,手里握着一杯温温的牛奶,递到他桌面。
正在研究方案的男人凝眸,看着手边奶白的液体,疏朗的眉间微微蹙起,有些嫌弃地说:“我不喝这个。”
“那你想喝什么,我去弄?”
她回的很快,一脸的殷勤,忽就让徐暮川觉得有些烦躁,出口的嗓音便也冷了下来:“不用因为你父亲来讨好我。毕竟,你也救过叶婧的命,算是我还你的人情。”
“我不是……”
“不是讨好那是什么?”徐暮川截住她往下说的话,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你之前可从来没用这么好的态度对过我。”
“我……”纪唯宁攥着双手,有些无措的站在他面前,不知该怎么跟他表达自己的心情。似乎怎么说,都确实有一种让人觉得有讨好的嫌疑。
“去休息吧。一切有我!”徐暮川淡淡的说了句,清眸看着她瘦削的容颜,终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纪唯宁挪了挪嘴皮,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
“承郗,我的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给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才下飞机,于桑榆就蹦蹦跳跳的攀到江承郗身前,伸手跟他要着手机。
江承郗正好要去取行李,看着她这样蹦跳着,忙阻止:“你身子才刚刚好转,少这样又蹦又跳的。”
“好好!我不跳,那你把你的手机给我。”于桑榆笑嘻嘻的说着,哪怕江承郗带着些训斥语气的关心,她亦是很受用。
江承郗依言,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了她。
手机还是关机状态,他们刚刚才下飞机,于桑榆是特意挑了这个时间要他手机的。借着他离开的空档,她动作迅速的开了机。
而后,便如她所料,跳出一条条手机短信,全是未接来电提醒,而这些未接来电,全是来自纪唯宁和另外一个相同的号码。
于桑榆想也没想,就快速的把这些痕迹删除的干干净净,而后在江承郗回来之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江承郗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于桑榆捂着肚子往地下蹲,看起来似是很不舒服。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江承郗走近,用手拉着她的胳膊,想带她起来,可她却怎么都不肯动。
“承郗,我的肚子好痛。”于桑榆皱紧眉,紧紧按着腹部,声音有些无力:“会不会是小产后发炎了?”
提到小产这个字眼,江承郗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立马俯身把她抱起:“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你不是有事要忙么?”
“再忙也不能不顾你的身体,之前就让你再休息一段时间才过来,你非得那么着急做什么?”江承郗抱着她,直接往门口方向走去。
“对不起。”于桑榆忽地低下头,一脸歉疚窝在他怀里闷声不吭。
江承郗早在来之间就已经跟这边的人联系好,所以外面自有人来接他们。江承郗把她怀中的人抱进来接他们的车里面,而后又吩咐了人去拿回他们的行李。
一路开着车去医院,江承郗把车速控制的既稳又快,不时的问着身边的人还有没有其他的不适。
于桑榆只是摇头,而后把脸瞥向车窗外,看着匆匆倒退的街景,她的眼眶也不自然的有些发涩。
她从来不是一个善妒的人,可是遇上江承郗,她所有的不善,所有的不甘都针对上了他心中挚爱的那个女子。
直到后来,知道她和江承郗之间那一层特殊的关系,她说不清自己是悲大于喜,亦或是喜大于悲。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折磨的她夜夜处于噩梦之中,在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更是痛苦的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