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带着朱厚照这熊孩子一行回到内西城千户所之后,手下的几位副千户,还有百户们大概也接到了北镇抚司的命令,正焦急地等待她的出现呢。
朱厚照这熊孩子虽然换了一身衣服,可那日给这些百户们的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此时,齐齐上前见礼,这些百户们早就把先前的焦急丢在了一边,有太子殿下跟着,他们还怕什么,那些心存异心的,看到秦韵这个上司竟然可以将太子殿下就这么带在身边,心中那些别样的念头,再一次被他们摁了下去。
这两日,他们分别通过一些渠道,得到了一些市井流言,那些流言隐隐说,这位新任上司是个女子,想想,他们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被女人压在下面呢?可现在看来,不管这上司是男是女,都不是他们现在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时候。
“各位兄弟们,事情是怎样的,你们都知道了,本千户就不在这里废话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次,行动你们必须统一听指挥,要是谁不听号令,出了什么岔子,那就别怪本千户不讲情面,只要你们听从本千户的号令,就算出了岔子,本千户也会一力承担,绝不会将你们推出去顶缸,你们可听明白了?”
“属下谨记大人号令,不敢有违。”
“那好,你们每人带着二三十精干校尉在吏部衙门前的那条街街口与本千户回合。”
“谨遵大人号令。”这些百户们当着朱厚照这熊孩子的面,正是表现的时候,怎敢在跳出来捣乱。
秦韵是什么人,她之所以带着朱厚照这熊孩子,何尝也不是给自己弄一份人身保险。
吏部衙门距离内西城千户所是真的不远,秦韵带着朱厚照这熊孩子,还有千户所的几个精干校尉,以及几名大内侍卫,很快就步行到了事发地点的街口。
她没急着上前弹压,而是指着远处穿着国子监服饰的监生对朱厚照这熊孩子现场教学道:“看了他们那些人,你这个当太子的心中是怎样想的?”
这国子监的监生聚集在一起,数量还真不少,他们此刻都在骂娘,只是大多数的骂娘方法比较文雅,只有少数人比较粗俗。
这些监生们之所以还没闯进去,是吏部衙门大门紧闭,那些堂官们此时都在做缩头乌龟。
朱厚照小盆友看着这些骂街式的国子监的学生们,片刻后,才结结巴巴地道:“他们真的是国子监的?”
“怎么,你不相信?”秦韵挑眉道。
“我要跟他们学骂人,太厉害了。”朱厚照小盆友由衷地感叹道。
秦韵闻言,脚下差点摔一跤,伸手在这熊孩子头上又是一拍道:“你刚说什么,为师没有听清。”堂堂的太子面对如此严重的政治事件,竟然是这等感想,让她这个当老师的情何以堪。
“师父的意思是将他们全抓起来?”这熊孩子试探地问道。
“抓你个头呀,你想为师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公敌不成?还是觉得为师对你的压迫太狠了,打算借刀杀人,弑师不成?”
“不不,还请师父教我。”朱厚照这熊孩子见秦韵的面色不善,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恭敬有加地道。
“哼,好好看着点,学着点。”秦韵没有多加解释,这时,已经有几个百户们带着手下的校尉与她汇合了,当着这些人的面,有些话她也不能随便乱说。
中国人向来就有看热闹的习惯,更别说看这些国子监的监生们闹出的热闹了,此时,吏部衙门这条街上,还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百姓们虽然不敢走近,可这远远地看着,偷偷地议论纷纷,看着秦韵这一行锦衣卫走了过来,很自动地给他们马上让开了路。
而这条街上也不只是吏部衙门这一个衙门,还有其他的衙门,此时这些衙门的人,也都不办公了,站在衙门前,远远地围观,总而言之,一眼看过去,真的也算人多势众了。
除了这些人之外,发生了这等事情,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衙门也惊动了,这些衙门也来了许多人,除了当官的就是暂时维持秩序的巡城兵士。
可惜这些兵士的身份在大明朝那是相当低微的,哪里敢对这些国子监的学生硬来,你以为他们是天朝的城管不成?
所以,他们只能干着急,不敢强行驱赶这些监生们离去。
不过,现场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东厂的番子们,只是这些番子在老百姓和读书人心目中的名声比锦衣卫还要臭的多,此时,他们在没有得到上司的命令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演变成监生们跟东厂的冲突。
当秦韵带着一群身穿大红飞鱼服,以一种无比潇洒的步态登场时,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那些刚才还在骂街的监生们,见到秦韵这一行,就不约而同地冲了过来,那状态,就像饿急了的人看到一大片肥肉一样,双眼都冒着绿光。
秦韵他们就是那片肥肉。
朱厚照这熊孩子,原本还挺兴奋的,也比这些像疯狗一样冲上来的监生们给惊地退后了几步,才站稳身子。抬头一看,秦韵却直直地站在最前面,双手后背,那姿态一点狼狈感都没有,这熊孩子当即在心中感叹,师父果然是师父,非常人也!
其实,秦韵心中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她越发觉得今天这事阴谋的味道很重了,看来,这些监生们闹事,不仅要给吏部找事,还是要给锦衣卫找事呀。
这些监生们,自然没有将秦韵他们直接吞下去,可看到秦韵身上的锦衣卫服饰,当下就跟打了鸡血似地喊起了口号:“厂卫陷害忠良,乃是国之奸贼也!”
“大明朗朗乾坤,奸贼当道,这些奸贼们在庙堂一日,社稷危矣,我辈读书人,岂能坐视不理,除奸臣,除奸臣!”
这两人一喊口号,其他的监生们也被再次鼓动起来,一个道:“说的好,忠君讨奸,原本就是我等读书人的本分,奸贼们迷惑圣上,京察时弄虚作假,诬陷忠良,此时又守在衙门装聋作哑,诸君要是不怕廷杖,我们一起冲进去。”
“冲进去,冲进去!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这些监生好像是在对锦衣卫示威似的,话音一落,不再像先前那般,只是站在吏部衙门前骂娘,而是直接冲上台阶,去砸吏部衙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