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道:“别说了!”
叶铭却更起劲了:“然后呢,用一个碟子调出一碟调料,比如酱呀,醋呀之类的,与那活的小耗子放在同一桌子,现在便可以吃了。你先用筷子向一只小耗子插下去,那只小耗子便‘吱’的一声痛叫,然后你便将小耗子夹着放进调料碟里,又是‘叽’的一声……”
“啊哟,别拧我,再拧我,我便抓你的痒了……”显然是叶梦在使劲的拧叶铭了。
这时只见叶铭接着道:“……这便叫了两声了,第三声呢,却是将那只半死不活的小耗子扔进嘴里,用力一咬时,那只耗子便最后叫了一声,所以……啊哟……”
只听得叶梦又气又急地叫道:“你再胡扯,我便把你的肉拧下来喂耗子,说得我毛骨悚然!”
“我的肉?我的肉是酸的,哪如耗子的肉好吃?嫩嫩的,肌头还没长硬,一咬便是一声脆响,就怕有时候你将耗子的身子吞进了,它的尾巴还留在你的嘴边,转呀转的……喂,你要去什么地方?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再说下辈子就变成耗子,好不好?”
叶梦这才重新坐下,小嘴嘟着,别有一番风韵,她那娇滴滴的脸,玲珑凹凸的身段在昏淡的油灯下,格外地诱人,叶铭看得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晃了晃脑袋,道:“不得了,不得了,再看下去,就经不住你的诱惑了,你把灯吹灭了,吹灭了我便看不见了。”
叶梦不理他,但灯却在她的身边。
叶铭爬了过去,“噗”的一声,将灯吹灭了,转回来时,却一不小心身子一歪,手不由自主地向床上一撑。
这么一撑,他便如火烫着般叫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回到自己这边,好半天,他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道:“我的妈呀。”
方才,他竟一下子撑到了最不该掌的地方,只觉一片温热,他虽是整日地嘻皮笑脸,但骨子里却是极为拘泥之人,要不然,以他身为南宫世家的惟一少主,怎么会至今还是形影相吊?
这一下,却把叶梦逗得“扑哧”一声笑了。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想起了,脚步声从叶铭的门前经过,继续向前,最后停下了。
似乎那个伙计还嘀咕了一句:“怎么一个大姑娘家晚上连房门也不关。”大概说的是叶梦那个房间吧。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脚步声又响起,这次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显然是伙计一人下楼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
叶铭已很久没有如此整日奔波了,现在便觉得全身乏力,颇为疲倦,不由打了两个哈欠,便那么斜斜倚在床头,想要打个盹。
倏地,屋顶上似乎有一声轻响,立即把叶铭从半梦半醒中拉了出来,他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
但是,接着却已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叶铭正自疑惑中,却听得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撞翻于地上,然后是一声暴喝:“什么人!”
喊声未了,便又是一声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开来,然后是一片怒吼之声及金铁交击之声,从这酒店的楼下院子里传来!
叶铭轻声道:“我们出去看看,注意别让他们发现了,若是江湖帮派之间的争斗,对旁人的介入,是很不喜欢的,说不定会两头不讨好。”
叶梦道:“看看热闹也好,反正我们又不能睡,与其那么干坐着,倒不如看别人打斗!”
叶铭轻轻地拉开那扇已关不严实的门,一弯腰,窜了出去,叶梦也小心翼翼地过来了,二人便借着一根粗大的柱子的掩护,向楼下望去。
借着淡淡的星光,他们看出楼下有三个人正在围攻一个人,因为离得比较远,一时也看不清面目,但看情形,三个人的武功合力对付一个人,还是显得有些不济,竟是攻少守多。
叶铭伸手去拉叶梦,道:“没意思,又是为什么钱财宝物之类的打斗不休,没什么看头,我们回去吧,风刮起来也怪冷的。”
叶梦却一动不动,低声道:“不!他们提到了我爹!”
“你爹?没有吧?我听他们说的是‘道尊’,陕北人称道士便是这样称呼的,也不知哪个臭道士竟也牵扯到这种无聊的纠纷之中。”
叶梦却似乎已充耳不闻,只是死死地盯着楼下,她的胸脯急剧地起伏着,显然有些紧张与激动了,连呼吸之声也沉重起来。
叶铭暗暗着急,默默祈求下面的人千万莫再提“刀尊”之事,若再提,自己麻烦就大了。
哪知下边的人却偏偏抓住这个话题不放。
“原来金陵城中突然死了那么多的人,全是你所为,你……”下边的话又断了,显然是被另外那人逼得手忙脚乱。
又有一个人忙里偷闲地叫道:“你所要找的东西的确不在我们这儿。”
“那为何你们四人要逃出金陵城?”
“莫非……啊哟……莫非我们连出金陵城的权利……啊……”最后发出的是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号。
场上只剩下四个人在打斗了。
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客人,竟点起了油灯,大概是想看清楼下的情形吧,灯光一亮,叶铭与叶梦同时失声惊呼!
楼下武功高超的那个人,竟然是“死狱魔!”
灯光很快又灭了,因为“死狱魔”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已冷冷地向灯亮的房间扫了一眼,他那如厉鬼一般的眼神足以让人后悔为什么要点灯。
即使灯光只亮了这么一会儿,也足以让叶铭看清那人正是“死狱魔”,因为“死狱魔”的那张脸太过诡异恐怖。
明明被他杀死的“死狱魔”,突然又在如此黑夜中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皮底下,他能不心惊肉跳么?叶梦更是脸色都已煞白,向叶铭这边靠了靠,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地道:“他……他怎么还活着?”她的声音已有些颤抖了。
叶铭自然不知其因,但他却道:“谁还活着?他还站着,自然是没有死。”
“我指的是‘死狱魔’,白天与你交手的那个‘死狱魔’。”
“你一定是看走眼了,也许白天那种场面对你刺激太大了,让你产生了幻觉。”
倏地,又是一声闷哼响起,四人中最后的那个人已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从空中落了下来,顿时萎缩于地。
“死狱魔”抢上一步,手中的兵器抵在那个“赤鹰堂”之人的喉间,冷声道:“说!这是你惟一的一次机会了。”
那人怪笑一声,道:“要找那件东西,便去阎王殿问皇甫皇吧!”
“死狱魔”冷哼一声:“还嘴硬!我便让你去阴间代我问皇甫皇那老家伙一声!”
兵器一递,那人一阵抽搐,全身僵直了。
蓦地,一阵破空之声响起,其声极为尖锐!
“死狱魔”一惊,兵刃疾扬,沿全身四周飞速游走如电,一阵叮当之声响过,“死狱魔”又卓立不动了。
方才,他已封住八枚手法各异的暗器的袭击,待他住手时,他的身前已立着一个身姿卓美的女子,那女子一柄利剑横胸而立,夜色中也看不清她的脸。
这女子正是叶梦,当她听到与皇甫皇有关的对话时,她再也忍捺不住,立即射出八枚暗器,同时,人也飘然而下。
叶铭没料想到叶梦会突然出手,想要拦阻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不由为叶梦捏了一把汗。
估且不论这“死狱魔”奇迹般地复活过来让人吃惊,其中似有蹊跷,冒然而入太过凶险,单以武功而论,他与“死狱魔”交手时,已感到自己与之相比要略略逊上一筹,自己凭什么断定叶梦的武功不如自己?她至今还未出过手呢。
以她的暗器手法与轻功身法来看,尚不至于很快落败,当下他便强忍着,伏在那儿要看个究竟。
叶梦见叶铭竟未跟着跃下,不由好生失望,当下,她便喝问道:“阁下为何一再出言辱及我爹爹?”
“死狱魔”一愣:“你爹?”立即,他便明白过来:“哈哈,你说的是皇甫皇吧?原来你这丫头竟是藏在此处,害得我好找!想不到你竟自投罗网来了,如果你现在把东西交出来,我便可以赐你一个全尸!否则,我便要慢慢地折磨你,让你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间!”
“你以为弄张人皮面具便能吓住姑奶奶了吗?装神弄鬼之人最是不济事了,我要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死狱魔!”
见“死狱魔”急袭而来,她冷哼一声,左手疾扬,立刻又有数枚暗器呼啸而出!
她使的这一招是“千手婆婆”授她的一记“子夜惊魂”,最适于在黑夜中使用,但见数枚暗器脱手而飞之后,竟然在空中相互撞击!
一枚暗器撞上另一枚暗器之后,被撞的暗器立即又撞向另一枚暗器,如此周而复始,每一枚暗器的速度、方向、力度都随时可以改变,如此一来,这些暗器的来势端的称得上神鬼莫测了!
“死狱魔”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丫头,暗器手法竟如此可怕!但见暗器与暗器相撞时发出的火星忽左忽右地闪现,向他这边飞速逼来!
“死狱魔”暴喝一声,手中细锥飞舞如风。
“叮当”之声与一声闷哼同时响起。
“死狱魔”被这诡秘异常的暗器手法击伤了,叶梦先是一喜,很快,她便发现他伤得并不重,因为他已出手了,手中的细锥猝然波颤如浪,抖出万千幻影,绵绵密密地向叶梦周身罩来,其身形丝毫不见滞纳!
叶梦暗暗心惊,立刻双足一点,身躯陡然拔升数丈高,同时一声厉喝:“吃我暗器!”
又有破空之声向“死狱魔”疾卷而去!
“死狱魔”心知叶梦的暗器手法出神入化,心中一惊,急忙收势自保,拧腰挫肩,细锥在身前画出一道惊人的光弧。
但他的细锥却扑了个空!
一愣之下,又是一声破空之声响起,这次,已是近在咫尺了。
“死狱魔”撤招不及,只觉口中一阵巨痛,竟有一颗门牙被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奇怪的是他的门牙被砸下之后,砸他的东西竟然未落入他的口中!倒是那颗门牙,一下子流到他的喉口,他一个不留神,便咽了下去!
“死狱魔”暗暗心惊,暗道:“这是什么暗器手法?伤人竟不见伤。”
其实,叶梦手上已没有暗器了,方才她情急之下掷出的是一枚小圆铁珠,与一般的圆铁珠不同的是珠子中间已被挖了一个小小的孔,一根细绳从中间穿过,这本是她的师父“千手婆婆”让她用来练眼力用的,没想到今晚却派上了用场。
珠子被她掷出之后,细绳却仍是抓在她自己的手中,当珠子飞至“死狱魔”的身前三尺远处,她便立即一抖手中的细绳,珠子去势立停,所以“死狱魔”的锥子才会扑了个空。
待锥子走空之后,她再一抖绳子,珠子便再次飞出,但以她的内力,如此借绳传力,珠子去势已力不足,所以击中“死狱魔”时,只打下他的一颗门牙。
但就这么一下,也足以把“死狱魔”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竟在这么一个小丫头的手上吃两次小亏!事实上,若论真正的武功,叶梦是远比不上他的。
两次吃亏,已让“死狱魔”心存忌惮了,所以他的武功已打了些折扣,但应付起叶梦来,却是有余的,很快,叶梦已是险象环生了。
蓦地,一声厉啸如鬼泣之后,院子里又多出了一个人影!那人恰恰站在叶梦与“死狱魔”之间。
二人不知此人是友是敌,不由齐齐住手!
借着淡淡的星光,“死狱魔”向那人一看,便叫道:“怎么你比我到得还迟?”
那人含糊不清地道:“上当了,上当了。”
“死狱魔”惊讶地道:“什么上当了?”
此时,叶梦借着那人转向她的那一瞬间,已看清了那人,赫然又是一个“死狱魔!”
一股凉意立即弥漫了她的全身!她不由自主地向叶铭那边望了一眼,这么一望,她心中的凉意更甚!
叶铭已不在了!也许,他已看出情形不对,赶紧溜了?但那怎么是队长叶铭的作风???
她现在最应做的事便是借机逃走,尽管这很难做到。
她觉得有一种悲壮从她的心中升起,这使她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后来的这个“死狱魔”神秘兮兮地道:“我们中计了,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她根本不是皇甫皇的女儿。”
另一个“死狱魔”惊疑地道:“莫非……莫非……她是‘死殿’中人?”
后面才到的“死狱魔”似乎一愣,但在这样的夜里,谁也没有发现,只听得他道:“不错!她的出现,有一个天大的阴谋!”
说到这儿,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向前跨了两步,附在另外那个“死狱魔”的耳边,似乎在轻松地说着什么。
那人听得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突然,他一声厉吼,劈掌便向附在他耳边说话的那个“死狱魔”疾扫而去!
那人却已如惊鸿般向后飘掠,身在空中,便已“呛啷”一声,一把长剑已赫然在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