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包括主将与监军裴炎在内,都不过是被遥控指挥,武曌说打谁,那就打谁,怎么打是他们的事情,但调转矛头这种事情是鲜少发生在中央军衙的。
裴炎是一军统帅不错,可实际上手下兵马都不是他的,文臣武将界限分明,但从裴炎发迹史可以看出,能做到万人之上的人这条线其实已经模糊了,可模糊的前提便是这人并没有实际的暴力掌握在手。
他可以动用暴力,可却是在他之上的那一人口中。
而这也是唐冠一直在忧虑的,其实细读唐冠种种作为不难看出,他要做的无非这样几点,首先麻痹武曌,而后脱离武曌,再后形成军阀。
而且他所构想的,和此时的藩镇还有不同,当然他也只能想想,其中千险万难,此时想来就令他心中发毛。
这倒不是说他要搞颠覆**,搞国家**,唐冠谋取兵权的计划是建立在武周**基础上的,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三番两次被武曌打的措手不及,而他也自认不是什么超人。
唐冠想要争取的无非就是一个与武曌交流的底气,不想看着自己身边人被其摧残,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还是那句话,人都是逼出来的,武曌一直在逼他。
上官婉儿的事情更是全面激发了唐冠那可怕的野望,随着唐冠与武曌的熟悉,不难想象,自己若是毫无存进,只是一味被动被其使唤,要么一辈子活在这女人裙下安安分分,然后被后人传成一“历史上一个有趣的男宠。”
显然,这实非唐冠所想,他以一种俯视的姿态来到了这个时代,然后逐渐开始低矮,从看到长安的那一刻,他将气焰收拾了起来,当裴炎诛心的那一天,他彻底与这个时代平齐。
毫无疑问,古人“人傻钱多”穿越小说看多了的唐冠,对所经历的种种深受打击。
众人一时间神情各异,反观程务挺却依然淡定,因为他想不出什么理由,武曌现在对他动手,而他此来长安,也不是来见武曌的。
他要见一个人,一个在三位好友寄给自己的最后几封信中被传成天人一般的奇才。
而那个人名叫唐去病!
裴炎案发时,他真的一点行动都没有吗,表面来看是的,可这又不符合正史中提盔力荐的他,其实只差那么一点,唐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点。
不等所有人反应,裴炎当曰案发,次曰流放,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裴炎早已不知所踪,但程务挺却知道他没死,那个年轻时与自己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小书生没有死。
而这就够了,或许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书生此时已经老迈不堪,而当年力举百斤,开山裂石的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
人老,够本,四十早已能知天命,六十花甲白首,七十古来稀奇,他们当年策马扬鞭下的理想,一个入相,一个为将,按理说他们达成了,也够本了。
可直到大限将至,他们才发现原来一直在原地转圈,什么都没有做成。
程务挺面色淡然,暗自沉吟,王公公一直静静伫立,见他迟迟不出声响,不由开口道:“老将军,天后等着你呢。”
“有劳。”终于程务挺淡淡出声,随即将背上空鞘歇下,递给王公公,王公公伸手接过。
程务挺这才甩了一**后戎袍,起步入阁,就在与王公公擦肩而过直视,王公公又突然开口道:“老将军,等一下。”
程务挺闻言转身,皱眉道:“公公还有何事?”
“老将军,把袍子解了吧,上面味道太重,熏到天后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程务挺眼神一滞,望向平淡自若的王公公,片刻后才伸手解下自己身后袍子,这袍子也略显老旧,与唐冠厢中的戎袍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程务挺久经杀阵,染血甚多,一茬换了一茬,最后血腥气味洗都洗不掉。
为将者有戎袍,战马,长枪,天策,地略。
裴炎一介书生久经行伍,都将自己戎袍视作珍宝,小心赠给唐冠,更别提对程务挺这正八经武将而言意味着荣耀的战袍了。
果然看到这幅景象,那边武承嗣心中更乐,就连原本的焦急也减缓不少,很明显武承嗣与裴炎一伙斗了也不是一曰两曰了,此时见只剩下这一个光杆司令,反观自己却登上了相位,当真是**不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