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昆王爷坐在帐上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目光重新聚集在那名赶来传递消息的契胡千长身上。“这个消息确实吗?”
“尊贵的王爷,末将怎么敢传递虚假的消息,末将与大且渠还有勇士们抵达了饮马河畔之后,奉了大且渠之命,赶往西域前来向王爷禀报消息……
本来大且渠意欲亲自前来向王爷请罪,只是被唐人如此羞辱,未能完成王爷嘱托,大且渠已然病倒,至于连马都骑不得,只能命末将代其前来向王爷请罪。
如今大且渠想必正在向托托海前行,大约还有三五日,便能回到托托海了。”这位千长卑微地弯下了腰,朝着脸色黑得犹如锅底的吐昆王爷说道。他,正是随同阿尔木一同押送段大公子南下迎亲的那名倒霉千长。
“他们的伤亡如何?”老当户契合的老脸不禁有些抽搐,双目死死地盯着这名千长厉声喝问道。而大帐之内的诸多契胡将领也都神色显得份外地阴沉。
“回大当户,回到草原的契胡勇士约有一千四百余,只折损了不到百人,不过……不过我们的武器装备,皆被该死的唐人收刮一空。”千长的头埋得更低了。
“无耻,无耻之尤,他们简直太过份了,实在是太过份了。”一名契胡将领不由得大声怒吼起来。“想不到他们居然这么无耻,以送亲之名,居然做出这等卑鄙的事来。”
“可是那姓段的与唐人合谋算计了大且渠?”一名文官抚着自己那旺盛的毛胡子,阴险地问了一句,大帐之内原本的喧闹声瞬间小了许多,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那名千长的身上。
“大且渠说了,段公子是被唐人设计抓走的,若是合谋的话,又何必将段公子捉拿去?”千长身为当事人,当然很清楚当时的情景,而事后阿尔木的后悔之言,他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谁知道,那些唐人是不是与那姓段的合谋演出了这样一场戏。”另外一名官员也同样不阴不阳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不错,王爷,说不定这一次的所谓迎亲,就是那姓段的跟唐人合谋演的一出戏。”自然又有人跳了出来,继续为此事订基调。
而此刻,老当户眯起了双眼,担心自己的侄子之余,也开始考虑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这不可能!”千长一脸愤然地站起了身来,怒视着方才那名开口说话的官员。“若真是如此,那为何还许氏商团还会悄然的等那些押送我们的唐军离开之后,为我们提供援助?”
“够了!你且从头倒尾的仔细道来,本王想要知道所有的细节。”吐昆王爷摆了摆手,冷冽的目光一扫,那些鼓噪不已的手下纷纷闭上了嘴,摆出了一副恭敬的架势不敢再多言。
千长深吸了一口气,把南下之始,一路的行程,还包括段大公子的表现,大且渠阿尔木的担忧与反应一一述出,当然,还包括在迎娶烈阳郡主的唐人阴谋暴露之后,埋伏于婚帐之内的数百伏兵尽出,弓弩交迫,袭杀参与婚礼的契胡勇士。
而那位所谓的主婚官礼部侍郎直接下令抓捕了段公子,又以大军要胁,迫使一千余孤立无援的契胡勇士屈辱地留下了座骑,放下了武器,连作为军粮的牛羊也被迫留下,只能带着仅仅够两三天份量的干肉,就这么被唐人的军队押送着离开了朔州地界。
而离开了朔州地界之后,唐人军队退走,而衣食无着,眼看着队伍就要纷乱的当口,许氏商队的人来到了,带来了一批牛羊作为食物,甚至还送来了几十匹马和一批帐篷。
虽然帐篷少了点,但是挤一挤好歹也能让所有人都不必夜晚暴露在蚊虫与月光雨露之下。更重要的是,有了食物,让队伍终于安宁了下来。
商队的首领告诉了阿尔木,他们也没有想到,官府居然会如此的无耻卑鄙,居然会用这样的卑鄙手段将他们的幕后东家段大公子给拿下。
不过,作为段大公子的手下,他们必须要为自己的东家做些什么,为了感谢契胡人对自己东家的保护与友谊,所以特地准备了食物和马匹和帐篷,希望能够对这只倒霉的契胡军队有所帮助,当然,更希望双方的友谊能够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