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喝药。”宇文崇乐扭过头。看了一眼那已经凉了的药碗。又特地端到鼻前嗅了嗅。“刚听碧儿的言语。这应该是御医们开的补药才是。为什么不喝。”
“……臣妾不敢喝。”闵润玉嗫嚅了半天。才极不情愿地回了这么一句话。“上次就是喝了别人送來的汤水。只是少许。就害得臣妾差点滑胎……自此。臣妾就不敢再喝这些东西了。就怕一个闪失。臣妾和皇上的孩子就沒了。”说着。闵润玉便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皮。眼里充满着母性充满爱意的光辉。
宇文崇乐冷眼瞧着这一切。似乎闵润玉眼下的真情流露对他來说。都是一种卖力的表演。真真假假之间。他并沒有那么在乎真假虚实。因为对于宇文崇乐來说。他人对他表现出來的种种。都是假的。
“你是不是在说良妃送的那蛊人参补气汤。”突然。宇文崇乐轻轻一笑。伸手握住了闵润玉的手。“朕已经赐了良妃自裁。至于送汤的那个婢女。则是赐了她极刑。现下良妃宫已成冷宫。那里头的宫人早就被朕遣散尽了。如此一來。你可解气了。”
“……皇上……”闵润玉被宇文崇乐的话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來。她只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泌出一层冷汗。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现下你怀着朕的孩子。这比什么都重要。”宇文崇乐笑了笑。状似宠溺地伸手摸了摸闵润玉的头。尔后便站起了身。“之后这药。你一定要喝。朕会吩咐下去。所有的药方和熬药过程。朕都会留意着。若是你有什么闪失。他们那些奴才跟着陪葬便是。这么一來。你也不用担惊受怕。什么都不敢吃。什么都不敢碰了吧。”
宇文崇乐一拂袖。将若干个人命的事情说得云淡风轻。这样的轻描淡写与冷酷。让闵润玉禁不住胆战心惊。不知怎的。她有些后悔了。不仅仅是后悔与宇文崇乐耍性子。现在的她。似乎在后悔更不可挽回的过去。
“臣妾对于皇上的厚爱。感激涕零。”闵润玉对着宇文崇乐深深点头致意。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音调不让其颤抖。
“你好好休息。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走了。过些时候再來看你。”见到闵润玉对自己乖顺至极。宇文崇乐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转头离开了景阳宫。
过了片刻。碧儿进來。满脸喜庆。“娘娘。您瞧。皇上可是宠爱着您呢。”
闵润玉抬头。一脸茫然地瞧着碧儿。脸上不见任何欢呼雀跃的表情。半晌。她才怔愣出声。语调里竟然有些自讽的味道。“今日看似是受其宠爱。却也说不定是朝不保夕的事情……”
“娘娘。您怎么这么说呢……”碧儿不明白为何闵润玉会这般感叹。小巧的五官便忍不住皱成了一团。
“沒事。你先退下吧。我想先睡会儿。”闵润玉抬头。瞧着刚过豆蔻年华的碧儿。忍不住冲着她安慰地笑了笑。尔后便果真躺进了锦被之中。
……
从景阳宫内走出來的宇文崇乐。还沒有行上几步。铭刻便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钻了出來。
“皇上。”他抱拳单膝跪在地上。却沒有继续往下说。直到宇文崇乐一挥手。打发了身边的那些宫人之后才道:“五百里军情來报。端木大人与赵将军一行。已经安全撤离了乌隼**的包围。并在三日前回击乌隼国的驻扎营地的时候。顺利抢攻了几个制高点。”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更应该多拟几道圣旨。催他们快点将战线推进才是。总是那么对峙着。不是在浪费大梁国的人力财力么。”宇文崇乐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御花园内盛开的白梅瞧。
“……可是。据赵将军的军情密报上说。对方的国师实力深不可测。若是贸然出击。与这国师硬碰硬。恐怕我军会死伤惨重。”
“这是端木阳泰该操心的事儿。不然。朕派他过去干嘛。铭刻。你所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宇文崇乐忽然冷笑了一声。御花园里的一株白梅也应声随风飘扬。花瓣与雪花混在一起。皆是一片纯洁的颜色。
“是。属下知罪。”宇文崇乐斥责的话音刚落。铭刻诚惶诚恐地将头压得更低。
“朕立马修书一封。还请铭刻你代劳。将那封书信送到赵括将军手上。告诉他。不论用什么放法。十日之内。必将乌隼占领的我国土壤城镇一一夺回。”
宇文崇乐话罢。忽然一挥手。吹散了那些正在肆意嬉戏旋转的花瓣与雪花。铭刻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孤冷背影。他的眼中现出一丝怜悯。
“是。属下谨尊圣旨。”
铭刻沉声答道。凭空便失去了踪影。而宇文崇乐自始至终。都沒有回过头來瞧他一眼。自然也不知道。当铭刻瞧向他的时候。眼神是何其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