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大大咧咧道:“不好意思呀,在血色平原待了好几天,也没顾上洗澡,身上有点味道。”
“都是跟兽魔玩命讨生活,谁不都一样。”夜泽笑了笑。
火宗似乎觉得这人很对脾气,递过一块插在木棍上的鹿肉:“兄弟,你不像是山里的,怎么这副打扮?”
北大陆有草原民族,南大陆也有野蛮部落。因为那些部落多在蛮荒山脉之中,故此南大陆的人,都会习惯性的把野蛮人称作山里人,算是一种礼貌的称谓。
年轻人咬了一口肉,回道:“我父亲是北大陆来的,但我是在山里生的。”
火宗哦了一声,有些沉默。
和草原部落一样,野蛮人也和外界多有冲突,也经常抓一些人作为奴隶。看情形,这年轻人的父母应是被抓走,而后在部落内生下他。大多数部落都很排外,这年轻人想必吃了不少的苦。
“你们想多了吧。”年轻人哈哈大笑:“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部落里的人对我很好。”
火宗尴尬了一下,附和的笑了笑。
几人都对这年轻人有些戒心,话也不多,但年轻人一直大大咧咧的样子。别人不和他说话,他自己反倒嘚嘚个不停。
年轻人四下看看,嘀咕道:“这么香的肉,怎么能没酒呢。”
年轻人从背包里掏出两个牛皮水袋,给火宗一个,又丢给夜泽一个,道:“尝尝,我从山里带来的。”
火宗犹豫了一下,只是干笑,没有喝。夜泽却犹豫都没犹豫,拧开瓶口。
水儿伸手按住夜泽的手,摇了摇头。
年轻人又拿出一个水袋,自己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
夜泽给水儿回了个安定的眼神,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叹道:“果然是好酒,够劲。”
“爽快。”年轻人哈哈大笑:“出来这半年多,你是第一个喝我酒的人。”
夜泽笑道:“那其他人可是会后悔了,这么好的酒可不是随时能喝到的。”
年轻人又是一阵大笑,道:“我叫古德里安,你叫什么?”
“夜泽。”夜泽淡淡道。
古德里安表情一僵,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夜家的人?”
“我姓夜。”夜泽平静的回道:“不过,我是在昨天,才第一次踏上南大陆的土地。”
古德里安一愣,眼睛眨了眨,随后又大笑道:“有意思。我是北边的人,出生在南边。你是南边的人,却又出生在北边。”
夜泽淡淡道:“哪的人,姓什么叫什么很重要么?就算我是夜家的人,又有什么关系?自己是自己,家族是家族。”
“说的不错,自己是自己,家族是家族。”古德里安止住笑,深深的看着夜泽,道:“可是,身体里流的是家族的血脉,这一点,是决不能改变的。一个人,真的能脱离家族的束缚么?”
“血脉谁也改变不了,但做什么完全是自己的事。”夜泽喝了一口酒,道:“血脉是家族的,脑子是我自己的。”
古德里安静静的看着夜泽,沉默许久,一举水袋,道:“为你这句话,干了。”
言毕,古德里安咚咚咚,将水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夜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么好的酒,糟蹋了。”
“我还多的很。”古德里安又拿出三个水袋,丢给夜泽,而后站起身,背上包裹道:“如果还有机会碰到你,我们就是朋友。”
“现在不是么?”夜泽问。
古德里安没说话,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
“真是怪人。”看着古德里安离开,火宗嘀咕道。直到最后,他也没敢喝古德里安的酒。
水儿有些担心的对夜泽道:“那酒,真的没问题么?”
夜泽拍了拍肚子,笑道:“有没有问题不知道,但的确是好酒。”
水儿生气似的轻锤了夜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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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南炎帝都,琥珀城,木家。
“空晨还没消息传回来吗?”财政大臣木英今年五十多岁,可看外表不过是四十出头,三缕黑须垂在胸口,目光深邃。
下首的一名中年男人摇头道:“大少爷身上没有信蜂,昨天他到要塞的消息,还是通过我的信蜂回传的。可是今天,我已经放了六次信蜂出去,没有一次有回应。”
“哎,这孩子可能还是没想开吧。”木英叹道:“他已经为家族牺牲了很多,这次失去圣徒也是意外,并非他的过错。”
中年人道:“大少爷心高气傲,您越不埋怨他,他心里越不好受。”
木英又是一声叹息,吩咐道:“看看有没有人在要塞附近,让他们给空晨送信。就说我说的,只要搞定那个人,一个圣徒名份算不得什么。”
“是。”中年人应了一声,但又道:“您好像一直没说那人是什么样子。”
“是个年轻人,二十七岁,黄金两段封魔师。北大陆相貌,野蛮人装束。名字蓝……”木英顿了顿,缓缓道:“他现在的名字,应该是古德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