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加强情报工作的时侯了,因此柳畅朝着许香桂说了一句:“除了徐州以外,雉河集的工作也要加紧了……雉河集。
这个涡河畔的大集镇现在已经处于狂风暴雪之中。一场大雪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清净起来。
只是今天雉河集的捻子没有往年过年的气氛,他们谈论的不再是哪家的姑娘标致,或是谁家多打了三五斗粮食,怎么是怎么筑圩的问题了。
圩子,或是称为寨,或是其它的名义,都可是两淮村镇的标准军事堡垒,无论是淮子还是团练,或是其它什么武装,想要起事,都必须首先筑圩,有些时候是直接在自己的老家,利用宗族关系筑垒,有些时候却是在自己有亲戚关系和朋友关系的村子筑圩,不管是哪一种形式,一个圩子都代表着这支武力已经有了自己的根基。
在历史上,僧格林沁攻破雉河集的时候,顺手不知打破了多少圩子,这些村寨之内的宗族关系也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家族被杀得精光,有些小家族成了村子的新主人,有的家族彻底衰败下来,象典型就是张乐行与张宗禹一族,根据后修宗谱的不完全统计,张氏一族前两代人至少有一百人参加了捻军,大部分都担任了捻首并在战场上战死,导致第三代人只剩下了三十多人。
这样的圩子可以说是捻子所能想到的最坚固的军事城寨,密密麻麻的枪眼,几百斤的大炮,放过水的濠沟、还有两三丈高的寨墙,在历史上,捻子筑圩起事,最终又败亡在曾国藩、李鸿章的围圩战术,而这样的圩子还继续在淮军的老家持续了近百年的时间,甚至到了抗战期间都发挥过重要作用。
当时肥西有淮军名将周盛波留下来的圩子,一群桂军中高级军官在圩子里与周盛波后人聚赌,哪料想日军一个步兵大队出城扫荡,刚才扫荡到这群赌徒所在的圩子,仓促之间圩丁和警卫兵利用圩子组织抵抗,硬是把不知虚实的日军堵在圩子外一个晚上。
到了天亮的时候,本来在兴头上却被抓赌的桂军高官们怒极跳墙,纷纷把自己的队伍拉过来公开对抗日军的抓赌行动,日军这个有几百人的步兵大队在大批**的围攻之下支撑不住,节节败退,节节受挫,最后几乎全军尽没,据步兵第六十联队史记载,战后六十联队前往清理战场,找出了三百多具日军尸体,成为整个安徽抗战历史最辉煌的一役,这就是著名的大蜀山之战。
而现在雉河集的捻子已经不得不考虑怎么加固寨墙与工事的问题了,他们讨论着怎么安放土炮,又讨论着设置陷阱,还有林林总总的手段。
只是谈到兴致处,却有人说了一句:“咱们捻子本来是去打秋风的,现在谈论怎么筑圩,恐怕不是件好事啊!”
一听到这句话,大家都觉得败了兴子,有人喝了两口闷酒,有人则是干脆就嚷道:“都听张盟主的,都听张盟主,不用我们这些捻子操心!”
可是怎么能不操心,南面传来了许多坏消息,冯思贤已经以雷霆之势攻了过来,张乐行亲自出马,结果先是野战不胜,虹军的开火炮与米尼枪炸得捻子根本不敢起身,接着就是许多圩子直接被攻破的消息,大家都觉得捻子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如果不是这一场大雪,或许冯思贤已经直接杀到了雉河集,但是捻子却已经看不到什么出路了。
现在酒是雉河集卖得最红火的商品,一想到冯思贤队伍中那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枪炮,捻子就多了许多惧意,现在几十万人困在雉河集这个泥潭之中,太平军埋怨捻子撤得太快,捻子埋怨太平军失期不至,误了大事,更不要说捻子各旗相互指责。
以往太太平平的雉河集,现在也变得带着火星,要知道正因为雉河集以往是附近千里最大的匪窝,以往是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这里甚至奇迹般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
现在可好了,到处都是拿着大枪、小枪的男人,有些时候女人也举刀弄枪,一言不合就冒出火星来,而腰包里没有银子米缸没米,甚至连过年的年货都筹办不下来,已经成了整个雉河集的通病了,许多人已经在埋怨,张乐行不该多事,把几万太平军连同他们的家属都大包大揽下来,现在闹得自己都过不好年。
刘三娘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来到了雉河集,刚到雉河集的时候,她甚至为雉河集的火暴场景吓了一大跳,她从来没想到过,雉河集能容得下这么人马,以往就是打破了大城都没有这么多人。
不过这样的混乱也方便了她,越是这样的混乱场合,她越是如鱼得水,甚至不用开口,光听谈话从捻子口中获得了不少确切的消息。
她是奉了柳畅与许月桂的命令潜入雉河集的。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