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靠语言能够改变对方,恐怕那兰胭脂变了无数次了。想到这个妹妹的性格,他打定主意,到了南宁后,绝对不能让她脱离自己视线。连忙转移话头道:“别说话了,快把武器收起來,马上就靠岸了。”
因为东汉分裂,两汉隔江对峙,所以大江之上的商船也是寥寥无几,盘查亦是极严。这点那颜达倒是不担心,他这次來,本來就不准备隐瞒身份。而是准备和这个新成立的南方帝国好好洽谈一番。现在南汉接连大胜,民心国势呈上升势头,如果真能和其结盟,西北的何啸天自然也稳住了,他就可以腾出手來,专心对付东都日泽拉的势力。只要不是两面做战,至于打仗,他那颜达还怕过谁來?
想到这里,他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镇定,一缕笑意在嘴角浮现出來。
等着吧,整个北蒙,甚至整个天下都将是我那颜达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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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青丝半尺长,一朝剪,自悲伤。秋风呜咽,翠柏掩惆怅。纵使结发也得分,狼烟起,情须放。
夜來春梦尤难忘。小轩窗,正梳妆。独坐无言,情思两茫茫。祈愿郎君赤宵过,江山定,贼寇降。”
当那颜达携同那颜胭脂从船上走下去时,吴明正捏着妻子送给自己的香囊,默默地念着这首《青丝措》。
香囊里面,黑油油的青丝,淡雅幽香的帛布,以及上面那娟秀的小字,浓缩了双方多少的无奈和情意?想起祝玉清在出征前一天对他说过的话。思念顿如潮水一般,不可抑制。人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时候,杨易在外面叫道:“大人,你在吗?”他一惊,连忙把香囊收进怀里,抓起搁在桌子上的赤宵,打开门,然后走了出去。
屋外,辎重营正在清点战场。广阳被围一年多了,许多房子都被拆成了残垣断壁,用來制滚木和落石。城里还幸存有城民二十來万,但也瘦得只剩骨头。除此之外,还有四万饿得不成样子的守城士兵,城破之后,这些士兵也全部被接纳了过來。陡然增加了这么多张嘴巴,南征军的粮草本就不富裕,此时更是捉襟见肘。广阳城破已有一段时间了,但整个城内仍是一片狼籍,哀号之声四起。
杨易正站在外面,见吴明出來了,连忙行了一礼道:“大人,祝将军有事找你。”
吴明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也由不得他不担心。杨易脸色苍白,双颊深陷,两个眼圈也是黑黑的。活脱脱的换了一个人一般。
杨易转过头,看了看身后一眼,摇了摇头道:“我沒事,大人。”
远方,一队士兵正像驱赶猪猡一般,押解着大队的“罪民”朝城外走去。由于轮值城头的简飞扬临时反水,南征军终于达成了兵不血刃的目的。但司马尚的五千亲卫却死不投降,他们退守到都督府内,凭借高墙大院负隅顽抗。祝玉龙怕再增伤亡,硬是让他们又坚持了好几天,后來黑甲军运來了霹雳车,把都督府的院墙轰了老大一个缺口,汉军蜂拥而进,广阳的都督府才最终告破。
破府之后,司马尚也知自己一旦落入南汉军手中,肯定是不得好死。绝望之下,发疯似的四处砍人,等吴明带着近卫营冲进去时,他已经杀成了一个血人。还沒等下达活捉的命令,这一代枭雄见大势已去,竟然横刀自刎,让随后跟着跑进來的葛义气得差点跳脚。司马尚属下的几千亲兵却沒一个投降,都督府被攻破之后,这些人四散而逃,到民居里仍然零星抵抗着,让南汉军大为头疼。
而远方的那些“罪民”,正是司马尚和他亲兵的家眷。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当中,强壮的男丁要被打上奴印成为苦力,而女性而大多要被沦为营妓,或者被卖到青楼。
杨易虽然说着沒事,但他的脸上明显写着不忍。也难怪他了,他就算再有天分,以前终究只是一个半大孩子,这次南征给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想起自己初上战场时,连人都不敢杀,吴明暗自叹了口气,也不好去劝他,只是道:“走吧,随我一同去中军转转。”说罢,他从旁边一个战士手里接过了马缰,翻身上了马。
祝玉龙为了避讳,城破之后并沒有住进都督府,而是在旁边找了个大院子,收拾干净了,做为他这个征南将军的临时驻所。近卫营的营地则在城东,吴明带着杨易的一个什纵马而过,刚好和这押解队伍反向而驰。
看着这长长的“罪民”队伍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士兵的呵斥声中有气无力的朝城外走去。他们大部分人身上,还穿着锦绣绫纙。也许前几天,他们还是人上人,但以后,他们恐怕连猪狗都不是了。
吴明摇了摇头,轻轻的夹了夹身下的马,希望能够早点赶到目的地,也好少点纠结。正在这时,远方突然传來一阵吵闹。他连忙带住了马,只见前方,一大群士兵难民正挤成一团,堵在路正中,把个道路围得水泄不通。里面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隐约传來,他不由皱了下眉头,对身后的杨易道:“小易,你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