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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点本】104四章 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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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问种笑道:“那有何难?索南上师的黄教与白教是异路同源,他对噶举秘术也多有了解,待会儿回来,让他教教你便是。”此时门外脚步声响,索南嘉措走进屋来。

郑盟主笑道:“上师,我们刚刚谈到你呢。你回来得正好,绝响的大手印学得如何?”索南嘉措道:“秦少主绝顶聪明,复杂的姿势一学就会,只是他总无法静心体会内在,这倒让小僧有些为难。”郑盟主笑道:“绝响也是一方宗主,事务繁多,难以静心也在情理之中。上师日常都在戒、定、慧中,时时自律,原非常人能比。对你来说最简单的东西,只怕在世人看来就要难过登天了【娴墨:故曰道不远人,人自远之。又曰得道容易成道难。】。”常思豪打听之下这才知道,原来秦绝响昨天从东厂出来,去了趟独抱楼看看装潢进展,晚上又过来学武功,也就住下了,现在就在试剑亭内。

郑盟主和索南嘉措已经约好轮流执教,索南嘉措既归,便轮到郑盟主去传剑法。常思豪不便跟去,正好留下来和索南嘉措学习了解幻术。藏地环境恶劣,人们除了简单的歌舞,其它娱乐较少,也正因如此,给了人们更多思考的空间和时间,使得佛学兴盛,研修精深,而且结合佛法衍生出种种异术,变幻瑰奇,匪夷所思,由索南嘉措当场演示出来,看得他叹为观止【娴墨:妙在不实写,盖因此术本是虚。】。

时到中午,郑盟主才带秦绝响一同归来,大家用餐已毕,荆问种有事先走一步,小晴下去泡茶。常思豪问起东厂情况,秦绝响笑道:“嗨,什么东厂西厂的,也就是平常的院子平常的人,衙门口儿也不大,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底下人跑来跑去的看上去挺勤快,仅此而已。那几大档头都是熟人,我四年前就见过,这回重新熟悉熟悉,人都还不错。倒是有个小太监面孔新得很,底下人称他程公公,郭书荣华叫他小安子,这小子年纪不大,看上去在厂里混的还挺好。【娴墨:冲冯保,程连安的日子在脸面上总过得去,绝响只看到表层更未深想。】”

郑盟主道:“郭书荣华一向重视人才,尤其喜欢年少聪颖之辈。那小安子是冯公公的义子,很会审时度势,讨他的喜也在情理之中。”常思豪不愿多听程连安之事,问道:“小侄自打进京,便有个疑问,那郭书荣华看上去十分年轻,居然能当上堂堂的东厂督公,他究竟是什么来头?”郑盟主一笑叹道:“要说起他来,话可就长了。其实他出身并不很好。”

秦绝响眼睛亮起:“怎么个不好法儿?”

“据说他母亲名叫郭怀红【娴墨:妙哉。】,是东厂大狱中一名女囚。”

“女囚?”

常思豪和秦绝响相互瞧瞧,对此都觉意外。

郑盟主道:“是啊。郭怀红当年也曾是江湖上一位女侠,名头不甚响亮,至于犯了什么罪,现在已经没人知道【娴墨:笑。怎没人知?明明是政治犯。借古射今,以名字暗透其事,偏要用此笔荡开,真滑贼。】。有人说是她入狱之前便已有孕,也有人说她是遭到了狱卒的强暴,真相如何,更无可考【娴墨:妙在无考,看懂者万不可说】。郭书荣华随母亲的姓,落生时起的名字原叫郭苦【娴墨:非小郭名字真叫“苦”,实作者又借字作科,织锦绣文章也。苦味入心经,正与怀红相照。怀者,拆开是心不,怀红,便是心不红,在天朝心不红,乃受非人之刑,遭无由之狱,方生此苦也。再深思,此牢在何地何处来着?属谁所有来着?不必深言,悟者自知。悲哉我造苦中华,壮哉我天朝铁狱!】。生他半年后郭女侠便死在狱中,那时小郭苦刚能坐起,还不会爬,有人想把他扔掉,却被一个牢头拦了下来。”

秦绝响一声轻啐:“且,他倒好心。”索南嘉措闭目合十,念了声佛。

郑盟主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叹出:“唉……好心倒也未必。那牢头救下小郭苦,在他腰上套了根绳子,拴在自己办公的桌角,闲来无事,便褪下靴袜,让他tian自己的脚癣。【娴墨:写一人食癣,正是写亿万人民食癣,可怕的是人人如婴孩,食而不自知,甚至产生奴性和依赖】”

小晴正端着茶盘上来,听到这话表情扭曲,险些勾起呕意。秦绝响哈哈大笑:“郑伯伯,有这好事儿你怎不早说?”用肘尖碰了碰常思豪:“怪不得,怪不得,他那张臭嘴就吃不下香东西,哈哈。”常思豪知他说的是郭在小汤山吃臭豆腐的事,眉心微皱,以目示止,然而秦绝响笑得畅意,对此浑然不觉。

郑盟主接着道:“那牢头让他tian上一阵,便往脚上洒些酒水,本意是为了祛除癣毒,没想到却成全了小郭苦。他无人喂食,每日只靠脱落的脚皮和这点酒水维持生命【娴墨:人民跪谢天朝赏饭】,居然熬了两个多月未死【娴墨:两月正是千年】,而且可以满地乱爬了【娴墨:我大中华民族生命力向来顽强】。那牢头的脚癣也就此痊愈,大为高兴,于是每天牵着他在牢里爬着玩儿,也分一些犯人的汤水粥饭给他,就这样让他活了下来。”

索南嘉措合十礼赞:“因果本非由心而造,有些看似是恶行,往往也能种下善根【娴墨:人间道德规范,往往害人,大家都如此,你不如此,则必被排斥,即是社会性的抹杀。正是人帮人活,人唾人死也】。他二人能各得其所,实乃机缘天定,我佛慈悲。”

郑盟主道:“是啊。上天造物必得其用,造人亦必赋予其命。又有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孩子,竟能在东厂顽强生存下来,九岁做干事,十四升档头,到后来力压‘龙’、‘鬼’两系群雄,登上副督公的位子,一路走到今天?”

其余四人尽皆沉默,各有所思。隔了一阵,秦绝响问:“怎么他后来又改了名字?”

郑盟主道:“那是他有一年得到机会,去拜见大太监黄锦。那时冯保还在黄锦手下做事,算不上出人头地。与郭相见之下颇对脾气,听他说名叫郭苦,说这名字不够讨喜,黄公公喜欢读书人,你不如改名叫郭书。郭书荣华犹豫再三【娴墨:何以犹豫再三?是大丈夫坐不更名,立不改姓故。】,见了黄锦,果然报了这名字【娴墨:是丈夫从权了,人都要有这第一次。小程是自阉,小郭是改名。都可一叹。】。黄锦对他也很是喜欢,除了加官进职,还给他起了‘荣华’这个字相赠。他为表示感激,把字加在了名中,以后便自称郭书荣华,黄锦知道后很是欢喜。后来他能当上督公,于黄锦身上也大有得益。”

秦绝响笑道:“原来他也是拍着马屁起的家。加上脚丫子、臭豆腐,算是他人生三大神器。【娴墨:绝响是大户孩子,人人仰着他,故不必拍人马屁,不知马屁人也有辛苦。】”

郑盟主摇摇头道:“其实在那之前,他已经功勋卓著,为人却不讨喜,所以一直难以发达。冯保的点拨,可说是他人生中一个重大的转折。”

常思豪默默静听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天郭书荣华训程连安也许并不是演给自己看的。

会不会,他是在这孩子身上找到了一点自己当年的影子,为自己的影子“犯错”而心疼,训程连安,也许真的是发自内心地在“为他好”呢?

一念及此,脸上涩涩泛起笑意,同时又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恐怖与悲伤在心底漫延开来,忖道:“我在军中吃人,为的是生存,程连安呢?他又何尝不是?”【娴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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