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十人,男人居多,大多都是些奴仆,当头的家主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被麻子押了出来之后浑身只穿了件小褂,一只干瘦的屁股露在外面,看见赵四站在院中间,心知是头,便几步冲了过来,咆哮道:“你是何人?你可知我是谁?敢来我这撒野,不怕掉脑袋吗?”
四面已点了几支火把,赵四瞧见随这老妇人同出的还有三位十几岁的少年,身上是一丝不挂,胸中顿时堵了起来,再一看这妇人鸡皮鹤发满面狰狞,登时恶向胆边生。
这姓刘的老妇是天子家的国姓,把族谱拿出来还能与皇亲国戚扯上点关系,自个虽没做官,但大房乃冀州御史监军之弟,儿子又做了临澧知县正室,在这个小县城来说已算得上家室显赫,也难怪她对着赵四出言不逊底气十足,在临澧,何尝有人敢对刘大奶不敬?虽被大刀架在脖子边上,倒也不惧,冲上来就要与赵四叫板。
赵四狞笑:“你老母。”
刘家大奶一呆,惊道:“男人?你一个男人就敢带人来我府上行凶?来人哪!给我把这贱货绑了送进衙门!”
赵四大怒,瞧着那几十人蠢蠢欲动,不再犹豫,手中大刀大力劈下,那老妇只得一声惨叫,上半身就被分成两截,倒了地那眼里都尽是不可置信。
临澧,多久没出过匪人了!说杀就杀的,百年没见了!
杀人就杀人,哪有那么多废话,看见这老妇居然糟蹋那些还没发育整齐的少年,赵四已经就忍不住,都停了经的人了,还一次弄三个,主次又不分,明明是被劫好吧,气势汹汹倒像她才是土匪,这得脑抽到何种程度才做得出。
生平第一次杀人,望着那满地的肝肠,闻着身上的血腥,赵四头晕眼花。
人群之中混乱起来,见家主惨遭不测,几个娘们顿时嘶吼着冲出,势若拼命,老黄见状立即上前护住赵四,手中大刀上下翻飞,如今老黄已不比往昔,本就是个狠人,跟赵四久了,身上更是多出股悍然之气,何况平时好吃好喝的供着,身子比以往好上了不知多少倍,冲出六人,老黄砍了六刀,‘噗通’几声,地上就又多出六具尸首。
虎子与驴子那边也热闹起来,院中动静不小,被关住的护院全部惊醒,那扇门板登时被里边的人踹得‘框框’做响,两扇门窗也被打开,虎子驴子一人一边,出来一个就砍翻一个,麻子见势也跑过去帮忙,砍了几个之后人人惊惧,登时也安静了下来。
场面没多久就被控制,赵四冷哼一声:“不闹了?”
院中一片安静,人人嘴唇都在动,可就是不发出声音。
“咱们这次来只为求财,安分点就不会死,要是谁再闹,地上躺的这几位就是你们的榜样。”赵四定了定神,慢条斯理的大声道:“银子到手咱就会离开,我瞧你们大部分都是下人,都是些苦命的人,我不会为难你们。”
说完就挥了挥手,麻子连忙打开大门出去,把外头的鸭子叫了进来帮忙,守着人群的蛋子等人早得过赵四吩咐,各自走进屋子去搜,院中三十多人只被赵四与老黄两个人围住,瞅着那还在滴血的大刀,这几十人竟是不敢妄动一步。
院正中那铜炉中冒出的奇香与血腥搅合在一起,居然带了些酒气,老黄口中‘荷荷’一笑,看着赵四抬手,做了个干杯的姿势。
“做完这次,淹死你的酒都有,”赵四嘿嘿一笑,笑道:“跟着我,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看你憨头憨脑的,可我就知道你,贼精。”
老黄笑得锤胸,笑完就蹲下,大刀一挥就把赵四杀了的那老妇手剁了下来,拿着那半只手捋了捋,就从上边捋下只戒指,戒指为翡翠,上头还镶了颗夜明珠,拿了戒指老黄就走进赵四,讨好的想给他戴上。
“咦,倒把这事忘了,”赵四从腰间扯下个包袱,指了指那群人:“去,把那些人戴的值钱的都扯了装里边,那可都是汾酒。”
老黄一听大喜,接过包袱操起大刀就冲了进去。
搜屋的麻子等人陆续走了出来,人人都背了几只包袱,包袱里是装得满满当当,银子有铜钱也有,花囊青花窑各类黄铜白银酒具文房四宝都有,一些包袱里还塞满了名人法帖字画,赵四也不识货,这些玩意想来也值钱,只等曹芷鉴定鉴定之后再做打算。
后院还有座粮仓,堆满了一袋袋白米,搜刮了这些财物想要搬运都有些吃力,如今也只能望米兴叹。
“长官,要不咱们把这些粮食都丢外头去?让那些饿肚皮的自个来搬,这也算是劫富济贫,好过放在这里喂耗子。”麻子见赵四发愁,上来出了个主意道:“院里那么多人,每人抗几袋也差不多可运完。”
赵四一听有理,如今做的一切不就为了那上万的灾民么,放着现成的不去做,岂不是太蠢?就让麻子几个监督着院子里那几十人搬起那些粮食来。
一仓库粮食都搬到了外头街上,做完这些天色渐亮,要是以前,此时县城里四处都是公鸡打鸣声,可现在却是静悄悄,公鸡早被人吃进肚皮里,街上也有些灾民陆续围了过来,只看着赵四一行人黑衣黑裤还蒙着脸,手中还握着兵器,也没人敢上前发问。
“都完了?”赵四手中拎了只大大的包袱,一包袱银子沉得直砸手,这年头哪会有银行卡,钱太多也犯愁。
“都完了,长官,现在改如何处置?”麻子兴奋之极,以往银钱都归婆娘管,出门买点零嘴还得看她心情打发打发,可眼下手里提着的这几个包袱里,装着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一次银子,一张麻脸要不是被黑布蒙住,只怕那麻子都要笑得掉了下来。
“还有怎么处置?管杀不管埋,东西拿齐之后,集体都上山。”赵四把孙班头和虎子叫来,吩咐道:“我们一出城,你们就城里跑跑,边跑边喊放粮了,喊完就走,我们山下等你们。”
“遵命,长官!”孙班头和虎子抱拳齐齐领命。
“嘿嘿,现在只是小打小闹,等以后人多了,我让你们见见大场面,”天色已亮,赵四站在米袋之上,对着那几个手下道:“瞧见没,胆子大点,这活多简单?好了,都背好东西,跟老子闪了!”
说完哈哈大笑,带头往城外跑去。
孙班头与虎子探目观望,见赵四一行出了城,也撒开脚丫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放粮了!——西市集这边放粮了!!——。”
临澧县城中登时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