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宸璟眉头紧皱。
三军安营之处都是对地形精挑细选后决定的。此处两侧均以干燥而平坦的沙地为主。中间数道沟渠纵横交错。前行十分费力。一旦靠近必然会因踩踏沟壑流水发出响声。同时空旷沙地上也无法掩盖身形。所以他才削弱了大军两翼防御只留四队巡守警戒。霍洛河族是怎么悄无声息快速接近而后又突然发起进攻的呢。上一次突袭所行路线已经让他和几位将军百思不得其解。这一次。又是如此。
远处火光愈胜。散乱呼喊声也越來越大。时间紧迫。易宸璟不得不放弃盘旋脑海中的无数问題往交战处赶去。走到一半时正遇上已经穿戴好战甲的萧百善。二人短暂交谈后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别奔赴大军两翼。
在易宸璟离开后。白绮歌也简单整理好衣衫走出营帐。远处天空一片橘红让她既吃惊又担忧。
“皇子妃还是先回帐中等候吧。外面太乱了。万一哪个不长眼的跑动时撞到皇子妃怎么办。有大将军在。那些蛮人蹦跶不了多久。充其量几个时辰大将军就会毫发无损地回來了。皇子妃不必太担心。”见白绮歌站在营帐前不停张望。乔二河收起不安硬装出笑脸安慰道。
前方战况不明。易宸璟又沒有穿戴甲衣。白绮歌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刀剑无眼。再怎么聪明勇猛他终归是血肉之躯。一个不小心就会受伤甚至危及性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儿戏。
白绮歌沉吟片刻。转身回帐中取來易宸璟甲衣交到乔二河手上:“去把这个送给大将军。”
“不行。”乔二河果断摇摇头。“小的奉了大将军命令要寸步不离保护皇子妃。哪里都不可以去。”
“人命关天。大将军现在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白绮歌微微动怒。然而乔二河的情况特殊。她也明白眼前年轻人有着与他哥哥一样的执拗。这种理由是无法说服他的。无奈一声低叹。白绮歌咬咬牙:“那你跟我一起去。要不然就找别人送。总之这甲衣一定要尽快交给大将军。”
四下看了一圈。所有将士都忙于按照命令向前线奔行。哪有信得过之人可以接受这个任务。乔二河为难地思索半天。终于无可奈何点头:“那好。我护送皇子妃过去。您先穿上皮甲。我去牵马。这样能快些。”
白绮歌当下不再犹豫。掀开营帐门帘迅速穿上皮甲。整颗心都系在卷着寒风匆匆离去的背影之上。
无论多少遍反反复复告诉自己易宸璟不是个可托付终身之人。当他有危险的时候。她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受到伤害。这种心情无法言喻描述。恨着。又牵挂着。
他若有这份心情的百分之一也好。至少她的付出沒有全部白费。至少她有借口安慰自己。不必为摆脱不了的眷恋痛苦沉沦。
皮甲的系带多而繁琐。白绮歌费了半天功夫才刚要系好。耳中忽地听到身后传來细碎声响。像是脚踩在沙砾上的碎裂声。又像是衣袂摩擦的窸窣声。。而且。近在咫尺。
敏锐直觉与求生本能救了她一命。在意识到身后有人的刹那。白绮歌迅疾闪向一旁。才转过身就见一道寒光劈下正落在她刚才站着的位置。一寸多厚的矮脚案瞬间化为碎片。那样的力道若砍在血肉之躯上一定当场毙命。连声惨叫都來不及发出。而拥有如此力量的人在大遥军中并不多见。
倒提长剑横挡胸前。白绮歌定睛看去。袭击者令她大吃一惊。
那是个矮小而粗壮的男人。皮肤黝黑。面相狰狞。身上穿着霍洛河族特有的羊皮短衣。一把雪亮弯刀执在手中。霍洛河族天生矮小。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那个奸细谎称是少年而无人怀疑的原因。毫无疑问。眼前诡异出现的袭击者就是霍洛河族人无疑。
“你是怎么进來的。”白绮歌一手握剑一手摸着腰间短剑。冷静异常地盯着对方。毫无惧色。
那人并不回答。或许是觉得面对将死之人沒必要回答。裂开嘴嘿嘿一笑。森白牙齿与黝黑肤色形成巨大反差。可笑而又令人从心底发寒。见白绮歌沒有花容失色、惊声尖叫反而拿着剑一幅要反击的姿态。那人多少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兴奋。好像猎人看见猎物一般的兴奋。
天性野蛮。果然如此。白绮歌心中暗叹。
结实宽厚的手掌在弯刀刀身上抹了抹。那人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眼睛里一丝暴戾闪过。粗犷声音仿若野兽:“女人。遥国大将军。还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