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歌正想着该怎么回答。易宸璟已经先她一步上前。语气波澜不惊:“父皇有所不知。这道伤痕是儿臣当年无心之过。也是为了弥补这过失儿臣才选定绮歌联姻。只是她自幼流落民间鲜有人知公主身份。因此有了不少替嫁之类风言风语。当然。那些都是别有用心的人嫉妒之辞罢了。父皇明智。定然不会被其误导。”
白绮歌暗吸口凉气。
难道……遥皇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不。重点在于。易宸璟为什么要隐瞒事实。庶民替嫁虽不太好听。但她毕竟还有昭王封的祈安公主名号。瞒天下百姓可以。沒必要连遥皇也一起隐瞒啊。这中间又有什么隐情。
刚解心结又來疑云。白绮歌着实有些迷茫。看來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帝王家那些烂事她是一辈子也想不通、堪不破了。
眼看祭天时间快要到了。遥皇沒时间再多问废话。嘱咐易宸璟几句多加小心之类。二人临走时又有意无意提了句归來后将封他为北靖王。易宸璟装作沒听见。沉默着快步离开。
天色才有些放亮。春寒料峭。易宸璟沉着脸步履匆匆。更显冰冷。
“你真的接受封王。”白绮歌快走几步拦在面前。语气有些急躁。“易宸暄还在宫中。左丞相一派也极有可能开始注意你了。你若接受封王离开帝都。敬妃一个人如何应付暗处虎视眈眈那些人。”
“不接受。等父皇以抗旨不遵为由治我死罪。”
“北征之后你便是遥国最大功臣。提一个无关紧要的要求并不为过。总是这样逆來顺受要到什么时候。忍耐过分就是窝囊你不懂吗。”
“绮歌。你再聪明终归了解不到牵扯到皇位后人心会有多黑暗。”易宸璟被迫停住脚步。拉着白绮歌的手低低叹口气。“别说些气话。你很清楚不是吗。封王并非无关紧要的事。父皇前两天倒是许了我一个讨赏机会。不过这机会我已经用了。想不到马上就要出征时父皇会來这么一手。的的确确让我回天无力。”
拼上性命征战沙场才换來的珍惜机会。他竟然不声不响用在其他地方。白绮歌缓慢摇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目光。
易宸璟扯出一抹无奈却并不后悔的苦笑。抬手指了指琉璃高墙外。声音温和:“父皇已经答应。等我北征归來后就放了荔儿。”
纯真而苍白的面颊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耳畔仿佛想起清脆干净的婉转歌声。想起寒冷阴暗的漏风小屋。想起几近变形的纤细双腿。想起看不见未來却依旧澄净的眼眸。白绮歌无法再提出任何反驳。
荔儿。与战廷一样纯净得不忍污染的存在。那孩子也该得到一丝光明了。
温温额头忽地贴过。白绮歌一愣。小心地看看周围并无人注意方才放松下來。伸手整理好易宸璟已经很平整的衣襟。眼底依旧染满忧色:“我不认为易宸暄会老老实实等你立下战功回來。但愿战廷和锦昭仪他们能照顾敬妃娘娘周全。”
“无妨。”易宸璟勾起嘴角。似乎并不担心敬妃安全问題。“战廷一个人或许有些吃力。有帮手就不会了。再说五皇兄也明白对他來说谁更具威胁。。如果他要暗中下手。目标最有可能是你。”
封王的事暂且不说。白绮歌还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向遥皇隐瞒她的真实身份。还不等开口。易宸璟忽地把她拉到身后。平和气息转瞬冷冽。
“五皇兄辅佐内政。出征之事应该与你无关。这么早來父皇寝宫是为了请安么。”
目光越过易宸璟肩头。竟然是五皇子易宸暄迎面走來。
初來遥国皇宫孤苦无依时是易宸暄给了白绮歌撑下去的力量。一叹一笑风度翩翩至今记忆犹新。然而容颜依旧。物是人非。如今再见面只有敌意……以及憎恨。
易宸暄沒有回答问话。既然已经撕破脸。毫无意义的交谈又有什么必要呢。唇边笑意森冷。目不斜视与争夺帝位的亲兄弟擦肩而过。才走出数步之外。身后蓦然传來无情低语。
“我会亲手毁了你的一切。请拭目以待吧。五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