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安平,李一冰没什么好印象,对人而不对事,主要的原因有三个,第一个原因是安平实在是太年轻了,二十岁就当了镇党委委员,副镇长,要知道他李一冰又是县委办,又是组织部的,又是借着自家的势力,又是靠着岳父的帮衬,还整整靠了六年才熬上一个副科级,而挂了组织科长,主任科员的头衔又是三年,最终还要把借着婆娘会中医推拿的借口送给了管部长,才拿下了隆兴镇的镇长,这才成了郊县最为年轻的镇长,可到了隆兴镇跟安平一比,本该属于他的荣耀光环顿时黯然失色。所以,安平抢了本该属于他的风头,李一冰自然没什么好感。
第二原因就是李一冰认为安平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存在,这得益于他的便宜小舅子张小明的吹风,安平一个草根出身的孤儿,居然敢跟堂皇堂县委副书记的公子争风吃醋抢女人,这在李一冰的心里是根本不允许的事情,为了巴结管兴诚,他连自己的女人都送了出去,安平就该跟他一个样,要有上下尊卑,双手把女人送到小舅子的面前,当然了,若是能让自己过下手,那才是最为合情合理的。
至于第三个原因,就是安平是镇党委书记白娅茹的得力助手,作为组织部出身的干部,对于基层的班子有着超然的认识,不出意料的话,白娅茹就是压在自己这个镇长头上的一座大山,能不能抗得住她这个一把手的压力,关系到自己未来在隆兴镇的地位,所以,与白娅茹走的近,跟的紧的人,都是他潜在的对手,安平首当其冲。这三个方面决定了李一冰对安平没什么好态度,甚至有一种除之而后快的冲动。
“李镇长,我请两天假,下趟村,尾巴岭那边今天规划反季蔬菜大棚,农技站的人手不够,我过去凑凑手,帮着指导一下……”对于李一冰不阴不阳的,无视自己的招呼,安平也不在意,随手拉过了一条椅子,一屁股坐在了李一冰的侧面,呼呼的两口就将一碗粥喝下去了一半,一边喝,一边请着假,既然你不待见咱,咱就躲出去,估计用不了三两天,镇里差不多就要开锅了,正好可以置身事外。
“嗯……”安平粗鲁的喝粥法,惹得细嚼慢咽的李一冰直皱眉,强忍着压下心中的不快,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算是给了安平一个答复。
“哦,对了,李镇长,还有一件事,这个周末,白书记让羊草沟杀了一只羊,欢送一下熊书记去党校学习,让我帮着张罗一下,你有时间吗?”李一冰皱眉的表情丝毫不差的落到安平的眼里,心里是一阵的叫骂,妈了隔壁的,喝碗粥还细嚼慢咽的,你是掉牙的老太太啊,就你规矩多,就你讲究多,别人都得看你脸色活着,你算个什么玩意啊。
“嗯,那天不是送过了吗?怎么还要送啊,有事没事就吃吃喝喝的,这工作还怎么开展……”李一冰到任的时候,隆兴镇里安排了盛大的宴会,一是欢送熊克贤,一是迎接白娅茹和李一冰上任,酒喝了不少,钱花了也不少,隆兴镇的面子给的挺大,这让李一冰感觉还是挺满意的。
只是,自己到任了,整个隆兴镇的人都在观望着风向,在风向不明的情况下,压根就没有人敢冒头的单独迎接他一下,这让李一冰的心里有点不服气,这会听安平一说要宴请都要走了的熊克贤,这气就更大了,难到自己一个在位的镇长,都比不过一个要调离的前书记吗?白娅茹这是要干什么,是要拿自己当软柿子捏吗?是要彰显她在隆兴镇的说一不二吗?本能的李一冰对安平的邀请有了排斥。
“就是私下里的一个小范围活动,你有时间就去,没时间也就算了,我是通知到了,去不去在你。哪啥,李镇长,我这就下乡了,你慢慢吃……”说你李一冰薄情寡义真是一点不为过,你跟熊克贤没交情,没关系,就不允许别人交往了?熊克贤毕竟在隆兴镇工作了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无论是从工作的角度,还是从一起共事的感情上来说,还当不起大家单独一场欢送吗?若是连这一点你都忌妒,那你这醋劲也太大了吧。
说不投机半句多,李一冰小肚鸡肠,薄情寡义,安平也懒得再跟他磨叽下去,轻轻地把喝空的粥碗一推,起身就往外走,第一次和李一冰的正面接触就在这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中,划下了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刚刚拉开桃花居的大门,正好跟李长友家的李妮子走了个头碰头,顿时引来小妮子一阵惊喜的呼叫:“哥,你吃完饭了,我妈炖的土鸡汤,让我给你送来补补身子……”
“妮子,怎么一大早就跑镇里来了,快点把东西放下,看你这小身板,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吃早饭了吗?让桃花嫂给你整点吃的,看看你,又给我送土鸡,你妈身子弱都不舍得吃,却总给我送,我看啊,你家养点土鸡啊最后都叫我吃了,我都快变成了黄鼠狼了……”轻轻地揉了揉小妮子的脑袋,而小妮子也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篮子,极为温顺地享受着安平的充满温情的抚摸,这让安平刚刚在李一冰身上憋的一肚子气顿时一扫而空,脸上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自嘲为黄鼠狼的玩笑话,更引来了小妮子咯咯地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