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我也说不清楚啊,我联系了几个关系不错的中层干部,反馈回来的意思都是大老板有了严令,说清江的相关数据不实,需要重新审核,审核结果出来之前,这相关的补贴是不会发下来的……”年前该走动的都走动了,该打点的也都打点到位了,平时相处的跟自家哥们似的,居然说翻脸就翻脸,更可气的是拿出了一个数据不实的借口来,这是在逗弄小孩子玩吗,这么敷浅的理由都能端上台面来义正言辞,那无疑就是要找麻烦了,只是这变故到底出在了哪里,刘平也是一头的雾水。
“大老板?向玉田?呵呵,咱们清江倒底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居然把这尊大神惹急了……”提起了向玉田,洪益民的心绪彻底平静了下来,刘致远和刘平想的补贴资金的事情,而作为市长洪益民的视角早就跳出了就事论事的层次。而且事情也由不得洪益民不多想,这事早不出,晚不出,偏偏白景胜一撂挑子,他分管的农业战线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说眼前的困局跟白景胜没一点关系,洪益民可不相信。
“难道白家投到了那边去?这可不能的……”不过,这件事情里,也有很多的地方在道理上说不通,清江四大家族,洪家的顶子,杨家的票子,金家的刀子,白家的女子,不管是金钱,还是打手,亦或是姻亲,都是围绕着洪家的权势而展开的,百多年来彼此有太多太多的利益纠缠在一起,就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可以说,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好事坏事大家都有份,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就是想翻脸无情,彻底决裂都不可能。
而且,别人不知道清江四大家族是怎么来的,洪益民作为洪家的谪系子弟,可是一清二楚的,所谓的清江四大家族说到底不过只有洪家一家,像杨家和金家,不过是洪家将自家的帐房和打手培养起来,成为吸引上面的目光和延伸出去的触角,说白了就是一种附属般的存在,至于白家则是通过与三大家联姻而崛起的外戚,说到底还是洪家的附庸。百多年来,任你风云变幻,洪家正是牢牢把住了官顶子,又居中而坐,用好手中的三枚棋子,才在清江这片土地上占据了无限的风光。
所以,若说白景胜要舍弃百多年来的家族荣耀,跟着向玉田合谋给自己做扣,打自己的脸,让自己难堪,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绝对是很小很小。洪家因为大哥洪益国一直在辽阳发展,走的路线是原辽阳副书记,现任北江省长李景波的队伍,能提拔到北江省做副省长,更是李省长一力支持的结果。而白家作为洪家的附属,自然也要划到李景波的旗下。
而向玉田是军转干部,能占据省农委主任的位子走的是省军区方司令员的路子,而根据华夏一贯的传统,都是党在指挥枪的,所以,方司令员无疑就是省委一号宋书记的铁杆支持者。这站队的问题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不是白景胜说改变就能改变的。事实证明,当骑墙派,做墙头草,左右摇摆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白家虽然没出什么封疆大吏,但这点政治智慧还是应该有的。
“好了,这事情先放下,你们先回去,我这边了解一下,有必要的话,就去一趟省里,拜访拜访这位向大老板……”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妥,洪益民知道跟下面的干部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这心中的怒火也就慢慢平息了下来。洪益民知道,这个事情急不了,不搞清楚原因就匆忙的应对,很可能要做无用功,多费点心思倒没什么,耽误了时间可就严重了。毕竟这事情涉及到了省直部门的厅级大员,甚至还隐隐有政治倾向的意思掺杂其中,由不得他不谨慎对待。
“大哥,我是益民,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拿不准,要跟你说一下……”打发了两位下属,洪益民觉得这事情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沉思了片刻,还是抓起了电话拔通了大哥洪益国的号码,心里不由地有些自嘲。虽说自己是个市长,偏居在清江一隅,格局和视野都不够开阔,特别是涉及到省里的情况,若没有大哥在背后支持和掌舵,这市长的位子怕是早就被人夺去了。
“百多年的磕磕蹭蹭,积累的矛盾多了,若是白家要跳出去,早就跳了,不会等到现在,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铤而走险。所以这个可能性绝对没有,你不要捕风捉影,听风就是雨,怀疑来怀疑去的,只能让人寒了心。倒是白家的问题,你不能再任由弟妹一天到晚的瞎胡闹,洪波人都没了,还整那些所谓的繁文辱节有什么用。我早就跟你说过,如今和从前不一样了,上面对地方的掌控力度越来越大,大家若不能抱起团来谋划发展,应对困难,对谁都没有好处,因为这点小事就和白家闹的大红脸,不可取,也不值得……”听到了弟弟的通报,洪益国半晌无语,涉及到了站队,涉及到了政治,哪怕事情再小,都有可能代表一个风向,但数十年来洪益国经历了太多的宦海沉浮,政治智慧和政治经验可不是洪益民能比拟的,稍稍一思忖就猜到了这事并不是白家出了问题,而是弟弟的心里对白家有了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