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昂和孟皓然借着月光沿石径小道深一脚浅一脚朝“天字一号”方向摸去,刚走出如冠的树丛,便见远端有光亮传来,不由心里一紧。于是跌撞着一阵紧走,好歹蛰到隔了山庄和草坪的围墙边,伸头远望,顿时大惊失se。只见远端玉皇山垮塌处灯火闪烁;光亮中,人影迭迭、来回穿梭;傍边竟还搭了两顶帐篷!
定是武岭团队准备彻夜奋战!孟皓然心里顿时凉透——那帐篷离埋石头的方位仅咫尺之遥,还怎么掘?!
“看来只能另觅良机了。”陈子昂无比失望地悄声叹息。
“若真是封了山,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了!”孟皓然亦痛心疾首。
“也不必如此悲观。”陈子昂悄声安慰孟皓然,“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武岭可不是老虎。”孟皓然轻声笑道,“他可是思维敏锐、二十四小时睁眼的超级猎犬。”
“有机会倒要会一会他。”陈子昂肃言道。
“就你——?”孟皓然吱吱吱牙都要笑掉了,“凭什么?”
“就凭我是‘天字一号’的主人。”陈子昂轻声哼道。
“愿闻其详。”
陈子昂微微一笑,问孟皓然:“你觉得帐篷住着方便,还是房子住着方便?”
孟皓然顿悟,“你是说他有可能借用‘天字一号’?”
“关键是电源。”陈子昂拍拍孟皓然的肩膀,得意道,“还有,现在多雨——若武岭的团队要长时间在这里设点分析监测,你不觉得那些娇贵的仪器摆进‘天字一号’会更安全、也更好使吗?”
孟皓然觉得陈子昂说得不无道理,一时不禁浮想联翩:若借此和武岭及其手下熟络起来,到时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口中掏出点什么来。
二人正叽叽咕咕,忽闻身后不远处有细碎声响传来,忙扭头回看。却不见有人,只当是野猫耗子黄鼠狼之类的掠过灌木丛,也不以为意,继续转身遥对玉皇山咬耳细语。
陈子昂道:“你说,‘天字一号’若真要被zheng fu借用,孙悟满该是什么反应?”
“那还用说!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孟皓然一口气道出一大堆形容心情极度愤慨和沮丧的形容词来。
“如此正合吾意。”陈子昂笑道。
“为何?”孟皓然不解。
“盛怒之下,口无遮拦——”陈子昂乐道,“说不定,到时孙悟满一昏头,自个抖出送我‘天字一号’的底牌来。”
“用心险恶!”孟皓然狠狠摁了一把陈子昂的头,不无担心道,“军不扰民,就怕武岭未必肯借‘天字一号’。”
“那我们就走着瞧!”陈子昂显得信心满满。眼看掘石头泡了汤,久呆亦是无益,便轻轻扯了扯孟皓然说,“你明天还要继续上山勘察呢,我们还是早一点回去吧。”
一听此话,孟皓然顿觉又饿又累。亢奋褪去,忙碌一天攒下的困倦便适时袭来。回走时,他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便像前两次一样把镐头往陈子昂肩头一搁,“你扛!”
“干嘛每次都是我!”陈子昂肩扛手拎,脚下蹒跚,唯有嘴闲着,便免不了抱怨,“你省着劲干什么去?”
“抱陈边边!”孟皓然哈欠着窃笑。
“我也要......”陈子昂忿然一撅嘴,却不好意思再说不下去。
“你也要抱季玉是不是?”孟皓然接了陈子昂的话尾笑道,“等哪天季玉心甘情愿让你抱的时候告诉我一声——”说罢,拍拍他的肩,嘿嘿道,“你抽烟我也替你夹着,你只管张嘴吸就行了。”
“还能不能抽都成问题。”陈子昂嘟哝甚微,却也难掩甜蜜。
说笑间,月亮从乌云的围追堵截中突出身来,四野顿时银光乍泄。陈子昂不觉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身后雾霭深浓,他所想见的“天字一号”,早已杳渺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