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下来。酷热过后,林子里顿时热闹起来。虫鸣、鸟叫,啁啾声一片。
苏二妹走到山道前的开阔地时,见架在湖边的烧烤摊已经有模有样,不由满意地笑了。
王慕维正满头大汗摆弄电线,抬眼见爱妻正冲他娇笑,且那笑里分明饱含对他一下午辛勤劳动的无限首肯,心里顿时倍受鼓励,也分外得意。一股难以遏抑的冲动令他又忍不住想放声高歌,于是习惯xing伸直脖子晃了晃脑袋,又清了两下喉咙......
一见伟大歌星摆出开唱前的经典pose,苏二妹顿时大惊失se,慌不迭地捂了他的嘴,小声道:“千万不可!”
“为何?”
“再唱恐成第三者!”
王慕维大惊,怪声问:“夫人何出此言?”
苏二妹煞有介事道:“你歌喉曼妙、国士无双,刚才就已经迷煞季玉。若惊鸿再现,恐子昂非你对手。”
还有这等事?没想到几嗓子竟差点吼成第三者,真乃罪莫大焉!王慕维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不过,自己的歌声能得到季玉这个旷古美女的垂青,他心里却也颇感沉醉,便悄声问苏二妹:“哼哼可否?”
“三步之内,不得闻其声!”
“那叫默唱,难抒胸臆。”
苏二妹冲他妩媚挤眼:“那就憋着,晚上到床上再抒!”
王慕维顿时晕晕乎不知东西南北。
苏二妹和王慕维嘀咕一通后,匆匆直上山道。离木楼尚差几级时,歇脚弓背朝上探望。见季玉正掩在崖边一棵树后引颈朝山下张望,神情专注而忘我,不由抿嘴窃笑,俯身学了两声猫叫。
季玉闻声探了过去。苏二妹得意偷笑,待季玉近前,倏地一跃而起,闷嚎着张牙舞爪朝她直扑过去。
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季玉哪知是苏二妹捉弄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抱头连蹦带跳直往后蹿。
苏二妹乐得哈哈大笑。季玉一听笑声,方知被戏,回身跳上去对苏二妹又挠又捏,嘴里恨恨不已,“魂都被你吓掉了!”
“你还有魂吗?”苏二妹笑得气息奄奄,“我还以为你魂早没了!”说着,拉了季玉直奔楼内。
季玉问:“干嘛?”“挑衣、洗澡、吃饭!”苏二妹嘴里炒豆子一般。
夜幕低垂。天地间,一切渐消弭于无形。
陈子昂徜徉湖边,心里时而甜蜜,时而苦涩;时而轻松,时而沉重;刚咬牙下完决心,转瞬却又摇摆不定——在挚友和至爱面前,他万难!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那黑暗中的萤火虫,怀揣一份光亮,却又不知飞向何方;他觉得自己就像湖面欢快咂嘴的鱼,活在不同的介质,却对氧气有着同样的贪婪——谁又能说挚友和至爱不是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道氧气!
正长吁短叹,忽听王慕维呼唤,陈子昂抬起头来。迷蒙间,见王慕维远远地正冲他招手,也无暇再想,快步走了过去。
“教你一招!”不待陈子昂近前,王慕维便一把将他扯了过来。
陈子昂一脸茫然:“干什么?”
王慕维笑道:“当我傻呀看不出来,你万里长征才刚跨出第一步!”
陈子昂讪笑无语。
无语便是默认!王慕维为自己准确的判断颇感得意,接着神秘兮兮问:“你想不想一路捷径,健步如飞?”
废话!陈子昂白了王慕维一眼,“你可知这长征路上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王慕维错愕不已:“何物能挡得了你!”
陈子昂神se黯然:“杜若甫!”
王慕维顿时惊得张口结舌:“季玉她.....她是杜若甫的女朋友?!”
“很可能还更近一些。”
“未婚妻?!”
“正是!”陈子昂微微点头,心底的yin霾随即袭上脸头。
“看来我这招教你也白搭。”王慕维无比失望。他虽和杜若甫见面无多,却也知陈子昂和杜若甫交情甚笃。依陈子昂素重情义的个xing,要让他做出夺友之妻的恶举,确实殊为艰难。
“说说又有何妨。”陈子昂故作洒脱笑道,“说不定以后还有用武之地。”
“那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教给杜若甫!”王慕维严肃道。
陈子昂心甚好奇,忙点头答应。王慕维这才附在他耳边悄声道:“以后多给季玉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