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军官真情流露,陈璞也很受感动,红了眼眶正要说话,王义上前一步插话问道:“你们还有多少兵?”
那军官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鼻涕,直了腰杆说道:“我们还有六百七十四人。”他从衣甲装束上看不出王义的职衔高低,瞥了王义一眼,就把目光转向陈璞。“就是马匹少,只有五百不到……”
陈璞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你们出来时,有多少人?”
军官眼角飞快地跳动了几下,嗓音嘶哑地说道:“出来时是五个营三千多人,现在就剩这些人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在陈璞心头砸了一下,她眼前突然出现一瞬间的黑暗一一两千多人啊,就为了救自己,说没就没了……她定了定心神,既象是在安慰面前的军官,又象是在自己安慰自己:“……混战中失散的人也肯定不少,说不定他们已经寻着路撤回莫干寨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再也说不下去了。虽然她不是很谙练军事,可从这片草原上敌人的疏密状况,猜也能猜到个大概一一如今整个突竭茨左翼各部几乎是倾巢出动,就是想把赵军主力留在草原上;为了打赢这一仗,突竭茨人甚至连东边的乌铎和新罗都顾不上戒备防御了……那些失散的士卒恐怕很难有机会活着走出草原。
那军官吁了口气,轻轻摇摇头,没有接话。
他们在这里感慨伤怀,王义已经有些着急了。死了的人不能复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为活着的人打算!他再问那个军官:“你的人现在在哪里?”
那军官盯视他一眼,却没有即刻答话。冉临德在心里叹一口气,对自己往日的老部下说道:“这是毅国公、骠骑军行军长史、明威将军王义。”
那个军官毕竟职务低,并不知道陈璞的柱国将军身份只是个不管实务的虚职,听了冉临德的介绍,只是和两个同伴一起朝王义行个礼,说一声“参见王将军”,就没了下文,只拿眼睛望陈璞。王义心中惦记着西边突竭茨人的粮队,也顾不上朝这几个军官发作,沉了声音再问道:“你们的人,现在在哪里?”
文沐是这里最了解王义秉性的人,看毅国公一张脸已经泛起青气,眼睛也眯成一条缝,知道他发作就在须臾之间,怕几个同僚吃亏,抢上一步说道:“禀王将军,郑校尉他们的兵正在赶过来。”
“传我的令,让他们尽快赶过来!”
一个军官梗着脖子乜他一眼,哼一声嘴里说道:“我们有伤兵,走不快!”
“先丢下伤兵,让队伍赶紧过来……”
王义话还没说完,那个军官就啪地在自己脸上扇了一耳光,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遭他娘的死蚊子!什么东……”领头的军官抬起手臂,对着陈璞再行个军礼,打断同伴的话朗声说道:“莫干军寨第三旅,向柱国将军报到,听候大将军调遣!”
陈璞知道这些莫干寨的兵已经对王义起了恼恨,也肯定不会再听王义的指挥,只好对冉临德说:“还是临德将军来吧。”
冉临德也不推辞,道声“是”,又朝王义拱下手,上前两步站了首位,小眼睛里闪着幽亮的光芒,环视一周缓缓说道:“西边十里外发现一支敌人的粮队,柱国将军决定一一打垮这支队伍,抢夺粮食给养。现在,我宣布军令。”顿时间,以陈璞为首,王义文沐等一干军官都恭身肃立在他面前。“校尉郑七副尉王保,你们立刻回去整顿队伍,留下一队人护着伤号就地隐蔽,其余兵士立刻赶到这里听候号令。文校尉,整顿队伍,预备迎战。所有将士听了,从现在起,不许举火,不许喧哗交谈,不许妄自行动,马匹也要套上口嚼!如果谁敢不听军令一一”他眼睛里迸出两道冷森森的光,从陈璞脸上一直望到副尉王保,狰狞着面孔阴恻恻一笑,仿佛拉家常一般说道,“一一可千万别怪我姓冉的心狠手辣。”
“是!”
……莫干的兵刚刚赶到,队伍还没整理好,那边探哨已经飞一般奔回来。
“大将军,敌人的粮队突然改了方向,如今正在朝咱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