锯条弹射而出，岚宛清飞身就起，一把捞住锯条，再次狠狠地砸了过来。

那官差不屑地冷笑一声，飞身而起，刀花连连，将那锯条接连砸碎，末了随地一个收身，碎片绕着他转了整整一圈，他手一拂，就将碎片拢成了堆，踏在脚步，抬脚直直地看着岚宛清。

四周的二流子们全都稀稀拉拉地喝着彩。

这人本是走江湖卖艺的，所有下意识地就舞起了花巧，听到四周的喝彩声，就犯了走江湖时的老毛病，还真以为自己现在是在以前卖艺的岁月，接着就抬脚向四周走去，想要要钱。

他一走开，曹靖身边就出现了空档，曹靖还没有反应过来，岚宛清已经一冲而上。

她赤手空拳，纵身一扑，黑色衣角在身后扯直，动作如风般敏捷。

曹靖抬头冷笑，道，“找死而已！”

长鞭一甩，唰地一声就抽在岚宛清的腰上，鞭上的力道带着她身子一个踉跄，正好跌在那堆碎锯条上面，岚宛清的手和膝盖，顿时就鲜血淋漓。

“这些小杂耍，也敢在本大人面前玩弄。”

曹靖一声冷笑，靴子一抬就踩上了岚宛清的北，脚上一个用力，将正要爬起来的她，重重地又踩跪了下去。

“岚姑娘！岚姑娘！”

曹靖张狂地大笑，得意万分地踩着岚宛清，学着刚刚百姓们兴奋的口气，怪模怪样地说道，“不就是来了个没有用的贱人，你们在兴奋什么？这个贱人冲撞衙门，妄想劫狱，你们都想当帮凶不成？”

百姓们沉默了，瞪着那得意洋洋的曹靖，再看向屈辱半跪着的岚宛清，她半长的头发落了下来，将她的脸遮住了，掌下泥土上，鲜血正在不断的扩大。

百姓们的眼睛，似乎也被那血色所染红了。

囚笼里奔狼瞪大了眼，仰首对天放声冷笑，洛雅颤抖着，痛苦的闭着眼，云哲一直在哭泣，哭声里充满了绝望。

“曹靖！”突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大喊，“你他娘的混蛋！真当我们不知道谁才是救命恩人？就那天在溃堤之上，你做了什么大家都知道！识相点就赶紧夹着尾巴滚回去，不要在这里恶心咱们父老乡亲！”

“滚回去！滚回去！”

一开始声音还很小，但是慢慢地，声音就变得壮大了起来，刚开始还只是在第二圈喊，但是很快就有人越来越愤怒的往前，挤出人群，对着曹靖挥这拳头。

“就是这姑娘啊……就是她啊……”一个老婆子跌跌撞撞地挤进来，指着洛雅声嘶力竭地喊道，“那天，就是她来通知咱们村的人逃的啊，老婆子我那天发病，身边也没个亲人，只想坐着等死，幸亏有她，背我老婆子出去，当时我还不信啊……踹了她一脚，姑娘啊……”她步履蹒跚地走到囚笼边，伸手去摸洛雅血迹斑斑的脸，“那些没天良的……怎么能这样做，怎么可以……老天啊！你瞎了眼啊！”

苍老的手，隔着栅栏，抚着那布满血痕的脸。

一直沉默不语的洛雅，身子一僵，终于失声痛哭。

滚烫的热泪簌簌落在老人黑裂开的手指上，她嘶哑的哭声一响起，四周一静，接着再度爆发出更为猛烈的呼喊。

衙门里脚步声匆匆，似乎有人奔了出来。

曹靖离得衙门近，自然也听见了，他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再去羞辱岚宛清，转身面对人群，抬脚大吼一声，“住嘴！”

就在他抬脚的一瞬间，转身背对岚宛清的一刻……

岚宛清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手一伸，掌心一条光亮的锯条闪闪发光。

她就势往上一桶。

锯条直接冲上，捅入曹靖大打开还没来得及收拢的裆下。

噗地一声，就像是熟透了的瓜被刺透，接着啪地一声轻响，炸开出刺眼的红。

“啊！”

曹靖的惨叫声几乎与锯条刺入体内同时响起，下一秒众人就看见面前鲜血四放，血流成河。

岚宛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的停顿，而她的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就像是演练过无数次一般，眨眼之间，人命收割。

惨叫声阵阵，声调更是因为疼痛而有着高低起伏的变调，四周出现死一般的寂静。

人群里有人握拳而怒，有人拼命挤上前，有人痛哭呐喊，但是所有人的表情都静止在了这一刻，愣愣地看着场上，脸上的愤怒甚至都还没有消失。

窒息的沉默里，半跪着的岚宛清终于抬起头，眼里冰冷如霜，上前狠狠一脚，踢在露在曹靖体外的半截锯条上。

曹靖应声倒地，鲜血与灰尘共同飞起，只是一瞬间他的惨叫声就变得嘶哑无比。剧痛之下，人会下意识地将身体蜷起，他一蜷身体，体内的锯条就将血肉再度割裂，只是引发他又一波的狂叫呐喊而已。

惨叫声中，岚宛清慢慢地站起来。

一阵凉风掠过，吹散一缕发丝挡住她的眼睛，她面前风景回转，只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天桥下那个小女孩，用穿过她掌心的玻璃，将混混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