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记,你现在是这个国度数得着的好官清官,不能这么自私。”萧云发自内心道。
“哈哈,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自私,不过听起来很舒坦。”张至清抚掌大笑,笑声清明而洪亮,轻声道,“刚才我在罗汉堂数罗汉,数到了第二百九十九座「阐提魔尊者罗汉」,并在「阐提魔尊者罗汉」面前抽了一支签,写着‘出将入相王侯家,身心俱正为民倡。热闹场中冷言语,寒微路上热心肠。’,跟你的劝解有易趣通之妙。”
萧云听得出来他的话语中带着畅快,心绪平稳不少,轻笑道:“这可是上天给您的指示。”
𠄋其职,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人人都觉着我现在这个位置风光无限,号令一方&#;跃龙门的大跳&#;后所需承担的压力。j苏不仅要在gdp上超过g东,使长三角成为全国增长极的龙头,还要取代g东,作为改革的前沿阵地,这难度不亚于二战时的列宁格勒保卫战啊。”张至清感慨万千道。
萧云心头一惊,不明白这位权臣为何会对他这么一个陌生人推心置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g东与j苏不yīyàng,胜在民企不仅数量多,也孕育出美的这样的巨无霸,而j苏的民企上市公司则是多而散,力量分散,主要是靠国企支撑起经济总量。”张至清却似乎没看到萧云不知所措的模样,依然循着这个话题,继续侃侃而谈,“你必须清楚地看到一点,国企的沉浮给出了改革倒退的清晰轨迹。如果你还是不明白,我建议你去读读张五常的。华国改革最困难之处,是那些政府可以容易地维护垄断或专利的行业,五年前我说,国企的长远困难不是亏蚀,而是赚钱,因为亏蚀迟早要收档,但赚钱就鼓励政府继续把垄断权维护下去。这就是我在现在这个位置,感觉最棘手的问题,要想成为全国的翘楚省份,不是简单的数字堆砌,不改革,走旧路,j苏就永远赶不上g东,只会让藏污纳垢越来越厚,祸及子孙。”
萧云异常震惊,第一次听到地方高官会想着拿产生无穷利益的圈子动刀手术,这不是自宫吗?
“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过于理想主义?”张至清见萧云良久没反应,侧过头来淡淡一笑。
“是我知识太浅薄,思想境界也不够开阔。”萧云苦笑道。
“呵呵,你自我保护意识还是很强,怕在我面前言多必错,得罪人,对吧?”张至清轻笑道。
比轻易戳穿龌龊的伎俩,萧云尴尬地摸起了鼻子。
“爱默生曾说,‘一个人如果能看穿这个世界的矫饰,这个世界就是他的’,我很认同。”张至清那双容得下天下万物的眼睛坚定地看向远方,轻声道,“这个国度迈的步子太快,也太杂,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绊倒,再想站起来就要花大力气了,需要一个好的领路人去带好路,走好步,小伙子,你以为呢?”
“深以为然。”萧云同样瞥向了烟雨环抱下的西山群山,目之所及,均是多种多样的lǜsè,有深绿,有浅绿,有墨绿,有嫩绿,还有雨后清新的绿,简直是一片lǜsè的海洋。站在藏经楼的高处俯撖,群山连绵,云雾缭绕,又有那么丰富的lǜsè,萧云贪婪地欣赏着,仿佛怕错过任何一丝美景。
张至清听到萧云同意他的观点,笑意从未如此的醉人,偏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错了吗?”萧云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有点手忙脚乱的慌乱。
“没有。”张至清微笑摇头,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我们下次见面再聊过。”
“好。”萧云怔怔点头。
张至清转身下楼,一直栖息在栏杆上的那只雄雕也展翅高飞,再次消失在濛濛的烟雨中。
萧云愣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来,仿若刚才是一场不真实的梦,苦笑摇头,然后也转身下楼。
“主子,刚才你跟谁在上面聊那么久?”守在藏经楼外面的狼屠见到萧云出来,赶紧迎上去。
“省委书记张至清。”萧云已然没有了刚才面对张至清时的局促,平静道。
“哇,高官啊!”狼屠惊讶道。
“大惊小怪。”萧云白了他一眼,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见到张至清时的夸张表情。
“主子,他跟你聊了些什么?”狼屠撑着伞与萧云并排,五名狼士缓缓跟上。
“家长里短。”
“你认识人家吗?”
“不认识。”
“啧啧,不认识人家,人家会跟你聊家长里短?蒙谁呢。”
“爱信不信。”
“那他有没有说要给你一官半职,当他的得力助手之类的?”
“没有。”
“怎么可能?你这么一大匹千里马矗在他面前,他竟然没发现?是你没问吧?”
“是。”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着你也得弄个市长玩玩啊,次点,区长也行,尽是肥差啊……”
“狼屠!你丫闭嘴!”
“……”
这对无良主仆一路拌着嘴,一路往观音殿走去,完全没看到藏经楼楼顶有双眼睛静静盯着他。
“你不该跟他有交集。”
那双眼睛藏在一副面具后面,整个人也笼罩在一片黑色中,与藏经楼的黑色琉璃瓦融为yīt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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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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