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安泰、吕义、赵晓曼等被顾翼虎安排人看守起来,骑兵队也在其满村乡勇的严密监视下。
萧云与姜弘历两位生死之交坐在佘安泰家的凉亭里,桌面上摆了一盘手抓羊肉和几瓶茅台。
一手羊肉,一口好酒,驱寒燠暖,对月长吁,不说花前月下甜蜜语,胜似玉兔离了广寒宫。
“接下来怎么打算?”姜弘历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很没修养地打了一个满足惬意的嗝。
“明天先回一趟成都。”萧云由于已经有了几碗小米粥垫底,倒没吃得姜弘历那样气吞山河。
“怎么想着往成都跑?”姜弘历不解道。
“家里有点事情要处理,处理完,就直接回宁州。”萧云拿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
姜弘历见萧云不想往深处说,就不便往下问,把玩着手捻葫芦,轻声道:“你真是朵奇葩。”
“我得罪你了?”萧云掏出从佘安泰那里没收来的黄鹤楼,丢给弘历一根,自己点着一根。
姜弘历原来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却闪电出手,稳妥接住那根烟,没想抽,只是夹在耳朵上,瞄了一眼石拱桥下那几尾妖娆锦鲤,轻声道:“当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却活生生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你不觉着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吗?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岳父已经为你搞过追悼会了,一年前,你出事的忌ri,就在你跟林紫竹的那幢别墅搞的,很多人都来了,像黄达人、孔南行、李松如、周长恨、倪红袖、苏子夜、李泽钜、柴进士、石沉海这些举足轻重的社会名流,甚至端木子路都来参加了,还献了一个很大的花圈。哦,对了,还有你在香港的一个老相好,你猜是谁?…啧啧,别瞪眼啊,那么凶干嘛,我说不就完了吗?是影视明星杨梓棋啦,没猜着吧?”
萧云差点被尚未入肺的一口烟呛着,没理会他的揶揄,苦笑道:“我那岳父才是一朵奇葩。”
“也不能怪他,你都失踪两年多了,法理上被认为死亡也说得过去。”姜弘历扯起笑容道。
“我对不住太多人。”萧云叹息道。
这一步险棋,是皇甫轻眉布的,他来下,却无形中伤害了很多爱他的人,给他们带去痛楚。
“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儿,别让自己负疚感太盛,他们能理解你的。”姜弘历轻声道。
“我让你列的那一份名单,列好了吗?”萧云向空中吐出了一口浓烟,看着它渐渐消散。
“你不说还真忘了。”姜弘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丢给萧云,笑道,“都在这里面。”
萧云也没看,就攒兜里了,感激地看了一眼姜弘历,轻声道:“弘历,真心谢谢你。”
“哎,这样子就没意思了啊。咱俩谁跟谁啊?要人给人,要钱…考虑一下。”姜弘历玩笑道。
萧云也笑了笑,没再说那些阻碍兄弟感情的客气话,轻声问道:“绸缪在你跟前干活?”
“嗯,我让他替西狼会管着重_庆,手底下有几千弟兄了,在渝城过得逍遥着呢。你不知道,丫跟着我离开公子党的时候,把皇甫轻眉、纳兰锦玉、韩小窗他们挨个骂了个遍,说他们无情无义,根本就没把你这个大公子放在心上,一心把权,自私、yin暗、绝情,好在这些话都是灌了十几瓶啤酒之后才吐的真言,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听到,要不然我真保不了他。”姜弘历掏着耳朵道,全然忘了那天,也不知是谁哪个王八蛋一个劲儿地给狄绸缪倒酒,一杯接着一杯劝他喝。
“佛印呢?”萧云又问起这个半道才来到他身边的尽职保镖。
“留守宁州,替你看着老婆大人呢。”姜弘历轻声道。
萧云愣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抽了一口烟,整张脸孔都快消失在浓雾中了。
“别装了,想问就问出来呗,憋在心里,会腐烂的,这儿又没外人。”姜弘历很没品道。
萧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踌躇了几秒钟,深呼吸了一下,才问道:“林紫竹她怎么样?”
“早问不就早超生了?还兜半天圈子。”姜弘历鄙夷道。
“你丫还说不说?!”萧云怒声道。
“说!马上说!”姜弘历就怕他生气,现在他可打不过这位高手,“她在西山寺,三年了。”
“啊?”萧云一脸惊愕。
“别紧张,不是出家了,只是住在寺院不问世事,虔心向佛,祈求你平安。”姜弘历解释道。
萧云百感交集,莫言无语。
“喝一杯吧。”姜弘历能体会到他心中矛盾的苦楚,斟了两杯满满的飞天茅台。
“邀酒摧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萧云黯然神伤,与姜弘历碰了一下,“干!”
最后,姜弘历看着酩酊大醉倒在桌上的萧云,摇头道:“唉,真没劲,还没劝够几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