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难以想象,区区一千“陷阵营”在这个上万人的战场中,只不过是极为渺小的一笔存在。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而在十倍的上党军的步军面前,也仅仅只有排成内外二排“陷阵营”将士罢了。但是,任凭联军的士卒如何冲击这个圆阵,却是无法撼动分毫,仿佛,那是一座山一般的存在。而圆阵的外面,两丈长的长枪,去掉盾牌后面的一截,裸露在外的,尚有丈四五的长度,整个圆阵,仿佛一个身上长满了刺的刺猬一般的存在。望着森然如麦芒的枪尖,上党军的将士,一阵阵的胆怯,前冲的步伐,不由为之一缓。
“这是?”
逃回本阵的张纪,拔掉左臂上的两支弩箭,撕了一片衣襟胡乱的包扎了一下伤口,接过军士让过的马匹,翻身上了马后,正看到“陷阵营”此刻的圆阵结成。先前的逃命,使他错过了一些细节,遂不解的向李宜三人问道。
他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是,却不代表着李宜三人也不知道。三人面色难看,这么一会,死伤的军兵,却是大大的震撼了这些带军多年的将领,简直是,难以接受!张纪破敌失败,三人没有一丝的嘲笑之心,先前生的一切,他们全部看在眼中。他们知道,若是换上他们前去,做的,还比不上张纪,或许,张纪能回来,而他们去,很可能的,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道,好象是要固守的样子。”王堪不确定的说道。
按说,圆阵是固守的阵形,可是,他却不曾见过如此这样的圆阵,一个空心的圆阵,也是固守的阵形吗?他王堪没见过,也不曾知道。
“或许吧……”
再见识了“陷阵营”的厉害之后,张纪再也生不起一丝的轻视之心。即便是士兵,这些,也是不一般的士兵!谁知道还能有什么变数呢?静观其变吧!
真的是固守吗?当然不是!
“起盾!转!”
见一切就绪,高顺清声冷喝道。这一招,还不曾对任何军队用过,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界吧!主公的麾下,不只有“乞活军”!
日后,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陷阵营”!
高顺可以化身为一名士卒,他不介意自己是否有名声,但是,如同一个做父亲的,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名动天下一般,高顺,同样希望自己的“陷阵营”也能名震天下!而“陷阵营”,就如同他的子女一般的存在!
肩,顶上上面横担的枪杆,手,扶住前面的盾牌,随着高顺的话音落下,盾墙组成的圆阵,平地缓缓而起。“一二一,一二一……”一个古怪的号子。在“陷阵营”将士的口中齐声喊出,整齐的步伐。应声跑动,整个圆阵,如同纺车一般转将起来。
“啊……”随着圆阵的转动,一阵阵凄惨的惨叫声接连响起,原来,随着圆阵的转动,盾墙上插着的长枪,也随之而动,长枪。划过咽喉、划过胸膛、划过双腿……带起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血槽,一柄方过,一柄又至……随着圆阵的转动越来越快,一个个上党军士兵被锋利的长枪划上一枪又一枪,直划得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最后,硬被搅碎成几截的存在!尸体倒下,却不知受到了多少枪的划割。惨叫声,直听得旁人头皮乍,却不知是何时熄止。
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惨叫声。随着圆阵的转动,越来越大,慢慢地。直至哀鸿遍野,悲声连天。再看向那盾墙组成的圆阵。不知道从何时起,上面挂满了残肢断臂。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枪尖淌落下来,滴落到地面上……
看着前面的同伴一个个惨死,后面的上党军士卒,这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才叫恐惧!惊愕半晌后,一阵阵的呕吐声,在战场上响起,随之而来的,被紧随上来的圆阵,无情的吞没……
终于,有第一个人,掉转了身形,亡命一般的向后溃逃,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可是,夜色笼罩下,后面的士卒根本不曾见到前方生的事情,以为那惨叫,自他人之口,兀自向前冲着,却正和溃退下来的士卒撞在一起,一时间,阵型大乱,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溃散的士卒,惊恐的看着那不断旋转着的、如同食人野兽般的圆阵再次追了上来,嘴中,无力的嘶吼着……
“撤退!快撤退!”吴任眼睛都红了,这仗,没法打了!伤人不得,自损无数,至少,眼前,他拿这个不断转动,收割着人命的古怪阵法没有丝毫的办法!同时,他也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那么,他的这些军队,就将全部的交代在这!除非这圆阵能停下来,可是,天知道这古怪的阵法什么时候能停得下来!
“吴将军,这……”王堪为难的看了看杨任,说道。毕竟,他们的任务,是在此地拖出韩非、典韦,即便是杀不了他们,也要将他们拖住!这般退去了,岂不是将计划全部打乱了吗?
“我说撤退!”一杆森冷的长枪电闪般逼在王堪的咽喉上,此刻的吴任,真好像一头野兽一斑,通红的眼睛,咬牙切齿,欲择人而噬一般!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再来阻挠我吴某人,休怪某家大枪无情!”
“……”
见吴任这般模样,王堪再不敢多说什么。即便是张纪、李宜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中。吴任这般,三人多少也能给予理解,毕竟,这里的冲在前面的军队,多是吴任他们从黑山贼中带出来的军队,是他们在上党立足的根本,若是换上他们的军队,怕是也会和吴任一般吧!
只是,这般撤退了,那计划怎么办?
三将有些不甘的看着吴任,希冀的盼望着他能够回心转意,将大局能看得重一些。
但是,注定了他们的失望,只听吴任声嘶力竭的喊道:
“全军撤……”
“报!报四位将军,韩……韩非……”这时,一名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四人近前,断断续续的禀报道。
“韩非那个小儿怎么了?快说!”一听这名士兵提到了韩非,吴任顿时忘记了指挥士兵的撤退,强自将后半句话咽进了肚中,忙向这名士兵问道。
“韩……韩非他……他率……率领‘乞活军’杀……”这名士兵吃得一吓,不觉的一哆嗦,吞吞吐吐的说着不完全的话。
“张纪小儿,莫要张狂,休要放肆!区区包围能奈我韩非如何?如你所愿,本太守又回来了!哈哈……”这时,先前“乞活军”杀出的方向,一个甚是熟悉的声音,清晰的远远传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张纪四人仿佛见了鬼一般,脸色大变,忙扭头望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小支队伍,犹如乘风破浪一般将大军撕开一条硕大的口子,天下再难找出奇怪装备,标识着他们的身份——“乞活军”!为一人,虽然早被鲜血遮去了本来的面貌,但是,不难看出,正是韩非!
韩非端坐在战马上,凤翅玲珑戟舞动如飞,所向披靡。上党军将士避之不及,当真是挨上就死,磕上就飞,直杀得哭爹喊娘,惨嚎不断。身后,是一条由残肢断体组成的鲜血之路,触目惊心,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韩非正自冲杀间,猛然抬头,正看到“陷阵营”组成的、不断旋转的圆阵,再看其的威力,也不禁为之咂舌。
“他娘的,好一个搅肉机!”
如果吕布能看到这一幕,他会不会后悔答应了我的条件,将高顺给了自己?
应该会吧……
高顺,事实证明,你是最棒的!
后面一声惊呼,典韦已经看傻了眼,咂舌叫道:“天啊!俺老典还不曾想到,高顺那个闷葫芦,竟然弄出这么厉害的玩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