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还是刘温先缓过神来,只见他满是凝重的道:“裴将军。军中无戏言,此事非同小可,裴将军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军机大事,裴某怎敢妄言?”裴喜反问了一句。顿了顿。又道:“其实,在敌军营中时,某家就发现了不对之处,现在想想看,敌军营中的那支用弩的精锐,甚是像冀州麴义的‘先登死士’......而且,现在回想起来,那员老将裴某还不知道是谁。但那一员年轻的敌将,甚是像主公曾说过的那个河间张郃张儁乂。使用的兵器同样是烂银矟!”
“末将倒是也有点印象了,一直我就觉得那年轻敌将的相貌好似在哪里听说过,听裴将军这么一说,现在回想起来,那人的相貌,和那张儁乂还真是非常的相似!”这时,于则也有些恍然,猛醒道。
“对......”
一时间,七嘴八舌,纷纷说着自己心中的疑惑之处,蓦地,集体止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那一份的肯定。
关外敌军,不是黑山贼,乃是韩非!
“可恶!”张翻怒声跳起,咆哮道:“好一个韩非,竟伪装黑山贼图谋我壶关,当真是,当真是......不行,此一事,我要速速禀报兄长,倒是要向冀州,向那韩馥讨要一个说法,呀韩非何来无缘无故攻打我壶关!”
“对!讨要个说法!”
“为杨将军、成将军他们报仇......”
一时间,群情激昂,只有刘温,一言不发,身子缩在阴暗处,与众人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伯俭,你认为如何?”好半晌,众人的热情才见了冷却,张翻这时才想起了刘温的存在,对刘温的智谋,他向来倚重,当下随口一问。
只是随口一问,不过是习惯罢了。
“没用的。”见张翻问到了自己,刘温也不好再作哑巴了。
张翻一愣,不解地道:“伯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敢问一声,我军的粮草,大多来源于哪里?”刘温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
“当然是冀州了。”张翻想也不想的回道。
刘温点点头,口中一叹,“是啊,大半是来自冀州,可以说,一旦失去了冀州的粮草供应,等待着我大军,也只有饿死的一条路了。诚然,众位将军推断的有理,对此,末将也很是赞成,但是,冀州韩馥会承认吗?毕竟,我们手中无有证据在。”
“若谈的好还好,若一个不好,谈崩了,韩馥断去了我军的粮草供应,那......”刘温说着,看了看众将,又道:“非是末将泼大家的冷水,实在是主公若是知道其中的厉害,怕是也不会去找冀州的麻烦,只能是打碎了牙再咽回肚子中。”
“这......”众人傻眼了。
想说什么,可是张张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
“刘将军这话,虽然裴某不甘,却不得不说,这是实情。”裴喜嘶哑着声音,声音中,满是不甘。刚才他只是一时的火大,冲昏了理智,这会儿听刘温这么一说,顿时惊醒了过来,能被称为“黑妖狐”,脑袋瓜子又怎会简单。
“难道......就这么算了?”
裴喜不甘心,于则、方盛他们又岂能甘心。
“不算了,还能怎么样?”裴喜苦笑。
是啊,不算了,还能怎么样?人家可是管着你的胃,有脾气,你也只能忍着!
“那我们......”张翻也是好不头疼。
厅堂内,一片的死寂,蓦地,裴喜眼前一亮。一扭头,死死的盯着刘温,跨步走到了近前。恭敬的一礼问道:“刘将军,却不知将军阵法所学如何?”
“略知一二!”刘温都不用去想,哪还不明白裴喜打的是什么主意,笑着问道:“莫非,裴将军想要与韩非斗阵不成?”
“正是如此!”裴喜听到贾诩懂得阵法,眉毛顿时扬了起来,连连问道:“如若斗阵的话。不知裴先生能有几成的胜算?”
“不超过六成,大概在五五之间!”刘温连思考都不曾思考,甚是爽快的回答道。
“不超过六成?莫非刘将军对自己所学无甚信心不成?”裴喜一皱眉。才不超过六成的胜算,那……危险性忒大了点啊!
“行兵打仗,讲究的是未料胜先料败,战场。瞬息万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我军一方,只占地利,如若与韩非硬碰硬,那断难讨得什么好处,就像这两次出兵一般。”刘温也不客气,直接指责道:“如果。我军士气能达到一定的地步,由我布阵。应该能超过六成的把握。但是,断难超过八成!先前也说了,敌军中尚有能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年轻人,相比就是颖川‘小太公’郭嘉了,而且还不知韩非的去向,他本人就不是易于之辈,就阵法来说,虽然不知道他有无涉猎,但为将为帅,想来也不至于一无所知,更何况还有那个郭嘉。郭嘉素有才名就连荀家的那几位都是称赞不已,怕是也非同小可!”
“咝……”裴喜虽然被刘温说的面红耳赤,但是,经此一战,却是也知晓了刘温的才智,再没有了半点的轻视之心,反多了丝尊重。裴喜再行一礼问道:“那不知依刘将军来看,我军若是固守的话,又有几成退敌的把握?”
“固守么……”刘温微一沉吟,方道:“初战前,八成以上,现在嘛,不超过五成!甚至,更低!”
“怎么会这样!?”
众人闻言俱是大惊,失声问道。到现在,再没一人敢小看刘温了。能以一人之智,同名声如此的韩非军周旋如此,虽然败了,但是,全军上下,无一人不心中称服!
毕竟,刘温虽然有出谋,但众将的执行,却有所偏离,这一仗,说败,也怪不到刘温的头上,若按刘温本来的计划,即便是败,也断无这么大的损失。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经过这一次的惨败,士气已然是降到了最低谷,关内剩余军马,能抵平时一半的战力已是大限,指望这样的士兵守城,呵呵……”刘温摇摇头,接着说道:“更何况,我军损失的不止是士气,更有两三万大军的伤亡溃散,而韩非大军,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有大量的战俘,此消彼涨,我军却是大大的落了下风。若不是壶关关险城深,想要抵抗韩非大军的强攻,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之所以说能有五成之下的把握,那还是因为末将听说那韩非素来善待降兵,而如此一来,其本来充足的粮草肯定不能足够,而我军,失去了一些士兵,本来见紧的粮草却是得到缓解,这才为我军多了几成的把握!”
刘温端起面前的酒水,轻抿了两口,看看认真听着的众人,道:“现在,唯一怕的就是韩非会不惜一切代价强攻潼关,如果这样,那壶关真的就危险了!不过,依韩非的为人,其应该不会不念士兵的伤亡,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谁又能料得周全呢?”
“至于出战......”刘温略一沉吟,道:“若前番还有胜算,可如今,兵力相差无几,以敌军之精锐,败的,只能是我们。我明白裴将军心中所想,无非就是想报今日之仇,雪今日之恨,但是......”
想找冀州讨要说法是不可能了,那只能是装着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把之当成黑山贼,狠狠地击败,这样一来,一能解气报仇雪恨,二来,就算是真把敌军打垮打残,甚至就是把韩非杀了,韩馥也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杀的是黑山贼!
谁让你好死不死的装成了黑山贼,误杀了,谁能说什么?
更不要说你韩非平白无故的来攻打壶关了!
不单是裴喜这么想,厅堂内战败的几员将领,又何尝不是藏了这样的心思。
“果然瞒不过刘将军的慧眼。”被看破了心思,裴喜也没有不好意思,话音一转,语带着一点的不解与奇怪,问道:“如此说来,固守还不如斗阵把握来的大一些,刘将军你何不选择斗阵,焉何只求固守?”
“呵呵,刘将军,我刘温不过一战外之人,又怎好插手军中之事?蒙张将军盛情,温多多提点意见就是了。”刘温轻轻的一笑,摇着头说道。笑话,让我去摆阵,军中士卒又有哪一个是听我刘温指挥的?如果是张翻一人的军队倒也罢了,现在还有你裴喜以及诸路的人马在,你们又能否舍得手中的大军?万一败了,我姓刘可不是里外不是人!还有你裴喜,既然处处想要争功,触霉头的事,还是别来找我姓刘的好!
刘温这话,也没人能挑出什么来,虽然他挂了一个武职,也有两下子,但平时,无论是张翻还是壶关的将士,都是将之当成一谋士智囊的存在,根本就没有带过兵。
“呵呵,伯俭这是说的哪里话?如此,岂不是看轻我张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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