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清场!除了王妃,本王不想看到第二个人!”楚盛煌冷声命令,热闹的喜堂里霎时涌进一批带刀侍卫。
众人:“……”
顾天心无奈的叹了口气,扯了扯楚盛煌的袖子:“别麻烦了,不过只是个形式而已,不拜就不拜,这个才是我认可的结婚方式。”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来,取出里面那两枚玄玉雕制的指环来,小的那一枚递给他。
楚盛煌愕然的接过,这两枚指环,除了一颗心形,并无其他花饰,倒是在心形里刻着隽秀雅致的字。
银色的字,玄玉,银纹,倒是精致美观,他手中这枚,刻的是个“顾”字。
“来,伸手。”
顾天心拉过他的左手,将刻着“楚”字的指环套进他的无名指,不大不小,刚刚好。
顾天心笑了,明亮的眸子在烛火之下明媚闪耀,美丽出奇,也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我愿与你结为夫妇,在上帝和家长亲友前应许遵从上帝的诫命,从今以后,互助互爱,共同创造美满幸福的家庭。”
“无论安乐困苦,富足贫穷,有病无病,我都敬爱你,保护你、关心你,直到终身,这是我至诚的应许。”
“无名指是最接近心脏的位置,我们一旦戴上这结婚的戒指,以后我们就会心心相印,楚盛煌,你若能给予我同等的应许,就给我戴上。”
顾天心一连串的话语,惊呆了众人,就连轩辕玲珑和徐青青也不闹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盛煌将那枚指环,认真的套上顾天心纤细的手指。
不知道是谁率先吹了声口哨,拍手叫好,紧接着,人满为患的喜堂里,响起了轰轰烈烈的掌声,真心有之,奉承有之……讽刺有之。
那个带头的正是廖长恒,廖清尘站在他边上,虽是在附和鼓掌,但看着那一对儿新人的眸光,凄凉又悲伤,水光盈盈。
闫威武从人群挤过去,拍了拍廖长恒的肩,震撼道:“我们王爷,这辈子完了,竟然对顾三妹言听计从,这不完全是反了么?”
“非也。”廖长恒笑:“这才我向往的夫妻,相敬相爱,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闫威武:“……”
远处的林子里,殇离看着喜堂里发生的一切,笑意更加玩味。
“小心那丫头,鬼点子最多,稀奇古怪的,这次还弄出个什么结婚戒指,以为这样就能套住男人的心?真是天真的女人!哈哈——”
“套不住么?”南宫御喃喃一句,道:“套不住,朕就杀了他。”
“……”殇离被噎住,杀楚盛煌?开什么玩笑?!
他嗤笑一声,看向南宫御,却见他侧面的脸色雪白一片,颀长的身影在枝头微微摇晃,像是随时会摔下来一般。
“南宫,你还好吧?”殇离飞身过去,站到他身边,疑惑问道。
“好……朕很好。”南宫御竟然笑了,沉重缓慢的道:“走,朕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
铺满红绸,换上红幔的喜房,这是楚盛煌的房间,陈设单调暗淡,却不失奢华。
夜月服侍顾天心除去沉重的喜服和发饰,换上藕荷色的轻便裙衫,坐在窗边一手托腮,悲哀的对着一室月华叹气。
翻来覆去的看着无名指上的指环,这可是她在楚盛煌“求婚”那天之后,就开始暗暗筹备的。
除了玄玉是她花去所有家当买来的,这些雕刻与打磨,都是她买了材料自己做出来的。
谁说她不重视的?洞房花烛夜啊,某人不是期盼良久了么?那么人呢?为何掀了盖头,就让她一人独守空房?
政事?什么政事那么重要!竟然在这一夜冷落她!古人不是都很在乎这一夜么?包括他。
龙凤喜烛在桌上徐徐燃烧,就是开着窗户,也坚强的没被夜风吹得熄灭,时不时的“嚓”的一声,越烧越旺。
顾天心啃了一只鸡腿,又咬了两个点心,喝了三杯清酒,晃了晃酒壶里还剩下的美酒,狠狠的磨了磨牙。
“楚盛煌!再忙,交杯酒总是要喝的吧?”
顾天心挑了挑眉,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鬼头鬼脑的探了探,揣着那壶酒摄手摄脚的溜出门。
嗯,还好小月不在,肯定是今天给累坏了,提前去休息了。
顾天心望着这个偌大的摄政王府,回忆着以前记下的路线,悠哉悠哉的在满园灯火下漫步。
期间,一对对巡逻的侍卫,见到她都恭敬的行礼,一声声的“摄政王妃”,叫得顾天心唇角都落不下来了。
这样的感觉真是好奇妙,像是在做梦,她真的成了摄政王府的女主人,成了这个虚无时代里,活生生的一员。
“王妃,你也是睡不着,出来赏月的么?”
一道柔软的声音,从廊亭里传来,顾天心诧异看去,却是
独自站在亭里,沐浴月色的廖清尘。
她素衣雅静的站在那里,清冷又优雅,如兰如莲,气质出尘如月下仙子。
顾天心疑惑,宾客早早的就被楚盛煌清空了,就连太后皇上都没能幸免,廖清尘怎么还在这里?
挑了挑眉,顾天心拽起碍事的长裙,就从花圃里攀爬上长廊,动作粗鲁。
廖清尘被吓了一跳,急忙过去伸手拉她:“王妃小心一些。”
顾天心笑嘻嘻的爬上去,理了理凌乱的裙子,道:“清尘,叫我天心就好,不然我叫你贤妃娘娘,你叫我王妃,那该多累啊。”
“不然这样吧,丞相府里你我也算是姐妹了,虽然你是二小姐,但我比你年长三岁,你就叫我姐姐吧。”
廖清尘轻轻笑了笑,抚着白玉栏杆上的雕纹,幽幽道:“王妃性情随和,王爷真是好眼光,那清尘以后,就叫王妃姐姐了。”
“求之不得啊。”顾天心坐到石桌边,将怀里的酒壶和酒杯掏出来,招手道:“来,清尘,赏月怎么能没有美酒呢?”
廖清尘讶然:“这酒……”
“唉。”顾天心郁闷的叹气,端起一杯酒来浅啜了一口:“合衾酒呗,我一个人喝太无趣了,楚盛煌那家伙……不提他了,来喝酒!”
廖清尘眸光一闪,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书房,道:“王爷政务繁忙,以前通常都是这样,不到子时,是不会安寝的,姐姐习惯了就好。”
顾天心已经喝了一杯酒,又开始倒酒,闻言蹙眉:“通常这样?”
“嗯。”廖清尘点头:“正因为如此,王爷才在王府里给我留了一间房,若是等得太晚,便……姐姐,你的酒满出来了。”
顾天心“啊”了一声,干笑着搁下酒壶:“喝多了,头有点晕,来,你也喝啊。”
廖清尘看着她递过来的酒,微微的笑了笑,翩然过去接过,皱着眉浅浅的嗅了嗅,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咳!”廖清尘不善饮酒,这一杯直接灌下去,不由被呛得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天心担忧的拍着她的背,廖清尘摇头:“我没事,姐姐,我从来没喝过酒,没想到这酒这么好喝,还有么?”
顾天心:“……”
“姐姐你知道么?我从六岁就认识王爷了,那时王爷还不是王爷,是浴血沙场的统率,带着将士凯旋归来,盔甲上沾满血迹,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眼里除了王爷,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哥哥和王爷关系好,我便央求哥哥,与王爷见面时都带上我。”
“大概是爱屋及乌,王爷会和哥哥一般宠溺的摸我的头,夸我乖巧懂事,还会在人多的时候牵着我的手,担心我会走失,也曾亲自指点过我的书法……”
“我很怀念小时候,甚至期盼着永远不要长大,因为我怕我会像燕太妃和夜雪一般,惹他厌烦了,连和他相处的资格,都会没了。”
多喝了几杯,廖清尘的双眼开始朦胧,话语也渐渐多了起来,拉着顾天心的袖子,声色俱全的不停倾诉。
顾天心托着下巴静静的听着,手中摇晃着的酒杯,看着杯中美酒在青瓷酒杯里荡出一圈圈的涟漪,慢慢的将美酒饮去,这才曼声问道:“夜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