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略一停顿,接着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艳姐所遭遇的困难,要比你当年更难熬,估计你也不会相信。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单身妈妈,没有高学历,没有牢靠的家世背景,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母子俩终年挤在租住的小得不能再小,旧得不能再旧的房子里。可是人家没有认输,没有让这些困难成为她怨天尤人的借口。她给人家扫地,给人家做家务,做零活,但凡是不需要文凭的苦活累活,她基本上都做过。但是人家过得很踏实,很自由,很幸福。”
王笑抽了一口烟,吐出缭绕烟雾,悠悠地道:“真正的勇敢,不是你敢跟人拼刀子,不是你在面对诱惑时敢于火中取栗,也不是你可以投到恶人麾下狐假虎威地向弱小耀武扬威,而是能向艳姐这样,敢于承受这些苦难,敢于在看不到明朗未来的时候,仍然能够坚定地坚守做人的本分。”
“哼,少给我灌鸡汤,我不吃这一套。”苏古丽轻蔑地道。
“你啊,不但是个胆小鬼,而且还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傻子,你到现在都没看出来隋栗方已经变阵了吗?你真的以为,隋栗方下了血本拿出几百万的资金做秀,真的就是怕我一个王笑吗?你真的以为我把马勇敢打得落花流水,把他送进局里蹲上一段曰子,隋栗方就吓得这么大动干戈忙不迭地给自己唱高调吗?”
王笑说着,轻叹一声,自嘲道:“好吧,一开始我也没看出来,不过现在看清了。隋栗方真正害怕的只是两方面的势力,或者说是两个人,一个是官方势力洪宴民,一个是背景更为复杂的陆正南。洪宴民这边是想借隋栗方铲除楚淮阳的朋党或者说是利益团体,培养自己的势力。至于陆正南这边,不过是想趁火打劫浑水摸鱼而已。说到底,隋栗方的对手本来应该只有陆正南一个,只是楚淮阳已经退休,而楚淮阳培植的亲信权势和能力都有些差强人意,所以隋栗方不得不连楚淮阳的那份重担也一同扛起,同时面对陆正南和洪宴民。”
王笑从椅子上起身,慢悠悠地踱到苏古丽跟前,说道:“隋栗方这两年竭尽全力地高调地做慈善,就是因为他抱有两个幻想,一是尽快傍到一个更大的靠山,尽早结束这段令他不安的空窗期;第二嘛,就在是关键时刻如果还傍不到新的大靠山,就要及时果断地搞肃清,把自己见不得光的血腥资本通过非常手段来漂白,让官方无从下手,让虎视眈眈的对手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苏古丽听到王笑这么一分析,后知后觉,顿时觉得后背冷嗖嗖的。
“你之所以到现在仍然没有发现异常,那是因为灯下黑。隋栗方想要傍新靠山的幻想已经破灭,而春节之前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是最为关键的一段时间,所以他必要在这段时间里及时肃清那些以前替他卖命,以后可能会坏了他好事儿的队友,迅速清洗队伍,漂白自己的资产。而且,他现在已经动手了。”王笑面目冷峻地对盯着苏古丽的眼睛说道。
其实,这些都是龙河山给他提的醒,他才弄清楚这背后的玄机。
苏古丽夹着香烟的手微微抖了抖,虽然幅度极小,常人不易察觉,可是对于感官非常敏锐的王笑来说,一切都尽收眼底,心里已经有数,知道苏古丽已经有所松动。
“看来你那三个朋友还得一会儿才能赶到,你趁这个时间不妨仔细回忆一下,最近几天隋栗方是不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王笑说着,重新踱到椅子跟前坐下来。
李艳坐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肉跳,虽然听不太明白王笑跟这个女人说的是什么事情,可是她也能听得出来这绝对不是小事儿,吓得她一盒果汁连一口都没喝。
苏古丽不用仔细想,前几天的早晨,隋栗方突然对她说了那一番有些怪怪的话之后,她就已经有些异常感觉,只是她一直没敢往那方面想罢了,如今被王笑这么一剖析,更加印证了她的直觉,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那种在你危难时刻拉你一把,然后就让你做他的爪牙,指使着你为非作歹甚至是作贱自己来为他谋取利益的混蛋,根本就不是你的恩人,他不过是趁虚而入的豺狼罢了。”王笑瞄了一眼苏古丽,继续对她做心理攻势。
苏古丽不说话,只是秀眉微蹙,面色阴郁,抽烟的动作更频繁,手指间的细长香烟燃烧得更快了一些。
“酒店外面有一轿黑色轿车,那是隋栗方找来监视你的,估计跟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你想确认一下,等会儿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可以告诉你车牌号。不过,只怕你今晚就会遭殃,如果你现在死了,你觉得你这辈子,除了报怨上苍不公,你还有什么?至少在我看来,你一无所有,甚至你都没有体验过做妈妈的幸福。所以我才那么肯定地告诉你,跟艳姐比你起来,你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如果我现在就百分之百的相信你,那我就有可能是天底下最笨最傻的女人。”苏古丽掐灭已经燃尽的烟蒂,抬眼望着王笑,面无表情地说道。
“如果你这个时候仍然不相信我,你不但是最傻的女人,还是最胆小的懦弱女人。”王笑直视苏古丽,镇定自如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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