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杰又连忙称是,接着,于正又对仓库存粮、青川户口数及赋税等等内容对安世杰做了询问。
他只是偶尔翻翻册子,大多数都是随意似的看口询问,但条理分明,尤其是数字记忆得非常清楚,可见对待这官员考核之事非常用心。
沈辰听得认真,倒觉得这于正确实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官员,最难得的是一点都不做作。只可惜,这下面串通一气,所呈报上来的资料本身就是美化过的,所以无论如何询问,也触摸不到真相。
见到安世杰答得有条有理,安天宝不无得意,朝着沈辰一抬下巴,很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沈辰微微一笑,其中意味深长并非安天宝能够体会得到,而不久之后,于正所谈论的问题便到了库银上。
他一翻帐薄,神色严谨的问道:“前四年的帐薄,每年盈余都是几千两,从未过万数。但今年帐薄为何突增到了七万多两。”
这话一说,县里官员们都纷纷脸色一变,唯有关典浑然无事,他虽管帐房,但对于这库银究竟有多少从未在意过,听到这话也不知道事态有多严重。
由于昨晚事发突然,而且关系重大,因此安世杰并没有将事情告诉给关典。
见关典如此表情,赵轩德便不由冷笑了一声,显然认为关典果然是一摊烂泥,扶他上墙根本就是再错误不过的决定了。
安世杰早有准备,认真回道:“大人有所不知,前阵子有小吏发现城北防洪大堤出现裂缝,经查认为有溃堤的危险,虽然每年上面都有防洪款项下放下来,但由于本城各种支出严重,所以库银不足,于是,下官便请到了城中大户相商,便有赵家善人认为此事关系到青川百姓安危,一旦溃堤,后果不堪设想,他念及祖辈生活在此,愿举一家之财作修缮大堤之事,于是一个人便独捐了几万两,因而今年才有所存余。”
这理由分明,倒也说得过去,于正沉吟一阵,便道:“既然说到库房上,这样吧,就请安大人带路,本官想去库房看一看。”
正如沈辰所预料的一样,若于正正如传闻中那样清明,那就是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突然多出这么多库银,虽说安世杰应答如流,也应该去查看一下,毕竟,眼见为实,以避免安世杰为了提升功绩而故意篡改帐薄,毕竟,财赋在官员考核中可是占了大头。
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赶往后院库房重地,待到达之后,安世杰便说道:“大人请看,本县库房的大门是专门请工匠订制的,厚大六寸有余,上面有两把锁,钥匙分别在下官和县丞手中,缺一不可。”
说到这里,安世杰颇有几分得意,对于这库房的安保措施信心十足。
接着,他便拿起钥匙,将两把大锁打开,待推开库房大门,里面共有三室,一室用于存放库银,一室用于存放货物,一室用于存在其他物品。
待将库银的室门打开之后,便见到里面放置着置物架,架子上摆着一个个订制的铁箱。
安世杰亲自走进去,将铁箱打开,里面放着满满的银锭,这些银锭都是5两制,一锭5两,一箱基本上能装上100个,就是500两。
随着安世杰打开一个个铁皮箱,里面的银锭有5两制,10两制,20两制乃至30两制,一箱所存的数量不一,很快的,关于本身库银盈余就已经全部展现了。
接着,安世杰便走到装有金锭的大箱子前,将箱子一抬,然后脸色骤然一变,几乎下意识的将箱子一盖。
众人还以为这箱盖颇重,以至于安世杰力气不够,赵轩德更主动走上去,将箱盖一打开,脸色也跟着一变,然后迅速将旁边的箱子打开,然而,他连续打开五六个箱子,里面竟是空空如也,昨晚所搬运过来的金锭竟然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脸色都为之大变,一时间如遭雷击,毕竟,这县库中用于放置金锭的箱子本身就只有那么几个,库房也就这么大一点,尤其是赵轩德,昨天晚上才做的事情怎么可能记错,分明就是放在了这里。
七万两银子,数量不算少,就算是50两制的银锭,也要装上足足几十箱那才够,好在安世杰早就存了不少金锭,一两黄金等于十两银,因而只需要几箱金锭就足可以填充这数目。
然而现在几个装金锭的箱子全都空了,赵轩德更不信邪的将周边放置银锭的箱子也都全部打开,结果事情毫无改变,库房存银只有原本的几千两,移过来的金锭不翼而飞。
此时,外面已有乱成一团之象,毕竟这库房门宽阔得很,因此站在院外,很容易就将室内的情形看在眼里,而且此时阳光充足,那箱子一打开,银锭便散发着光泽,更不会看漏。
一见库房中存银只有几千两,县里官吏都脸色大变,徐廉亦是眉头一皱,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