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郝叔,之前是我眼皮子浅了。”
“呵呵,小杜,你比你爹强!”
“郝叔,我还有一个事。”
“说说。”
“辣椒酱都断了好几天了,啥时候来货啊,说真的,这事在我看来可比黄桂兰重要多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活土匪啊,我也断粮了,忍几天吧。”
杜卫国,此刻听得出来,郝山河这是真心在笑,非常难得的情绪外放。
王霄来了,和郝科长交接完毕,小杜和他打了个招呼,骑车去了苦水井胡同大杂院。
黄桂兰家,此时正凄风惨雨的,倒也不是揭不开锅,吃不上饭。
牛大壮已经判了,28年,基本上这辈子是出不来了,婚也已经离了,从今往后黄桂兰就是自由人了。
本来对她来说,这些是好事,但是没了工作,以后就没了收入,就是如今住的这两间破棚户也不能继续住了,只能回农村挣工分了。
他家里本来就是重男轻女的厉害,她爹为了给他哥凑钱结婚,17岁就把嫁给牛大壮了,与其说是嫁倒不如说是卖,就为了8块钱和70斤棒子面的彩礼。
她这要是回去了,家里根本是一点力都借不上,还得自己盖土坯房,要不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回了公社她一天能挣7个工分,大妮8岁了能勉强算3个工分,5口人也就是勉强饿不死的水平,油盐都得按粒吃。
家里现在还有17块7毛4分钱,42斤粗粮票,10几斤棒子面,要是回村,这点钱勉强够搭一间土坯房的,还是连电灯都没有那种。
她从来都不怕吃苦,但是孩子们都这么小,怎么吃得了这种苦啊?
想到今后的日子,黄桂兰不禁有些绝望,不禁泪流满面,已经懂事的大妮,二妮,懵懵懂懂的三妮,四妮看着妈妈哭,也都跟着哭。
二妮把舍不得吃剩下半块糖递给黄桂兰,“妈妈,你别哭了,给你吃糖,可甜了。”
看着半块大白兔,黄桂兰不禁想起杜卫国,那个曾经点燃她生命希望之光的男人,唯一不求回报善待她们母女的男人。
他说试试看让我接班,估计他那么忙,都已经忘了吧。
唉,我凭啥要求人家呢,要不是他,我和二妮可能都已经被牛大壮那个畜生砍杀了。
人家救了我和孩子的命,我还想让人家帮忙找工作,我可真是厚脸皮得寸进尺啊。
你看看,这就是所谓人性的区别了,都是差不多处境,秦淮茹就会考虑如何才能让你帮她,心安理得,从来不会记着恩情。
而黄桂兰恰好相反,人家是只记恩情,考虑的是人家凭啥帮她。
黄桂兰正胡思乱想呢,锅里的棒子面糊糊都沸出来,抹了一把眼泪,赶紧把锅端起来,放在一边。
当当当!此时有人敲门。
“黄桂兰同志,你在家吗?我是保卫科杜卫国!”
听见杜卫国的声音,黄桂兰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打开了门。
是他,真的是他,还是那张英俊到无可挑剔的脸,淡淡的温暖的微笑,有点暗淡的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是他自己在发光一样。
黄桂兰楞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像在做梦,又仿佛是真实的。
杜卫国看着眼前发呆的黄桂兰,轻轻叫了她一声:“黄桂兰同志。”
“啊,啊,杜干事。”回魂了一般的黄桂兰瞬间满脸通红。
“黄桂兰同志,我要和你说点事情,我能进去吗?”
“啊,啊,快请进,不好意思啊,杜干事,我刚才想事情走神了。”
“呵呵,没事。”
小杜同志笑容非常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