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哈德森上尉面无表情点头。
“叛匪切利尼身死?”
“推测身死。”
“叛匪蒙塔涅在热沃丹。”
“对,据说还在推销他的债卷。”
“这就奇怪了。”盖萨上校的笑容颇为玩味:“那白山郡里这支骑队是谁在指挥?”
哈德森上尉轻哼一声:“可能是叛匪蒙塔涅新近提拔的人,据说他手上有不少杜萨克。”
“依我看,你的线报问题不小。”
“是热沃丹城内大户送来的情报。”哈德森上尉皱起眉头:“他们不至于投靠叛匪。”
“行吧。”盖萨上校哈哈一笑:“传令下去,吃饱喝足,继续向热沃丹进军!”
……
虽然屁股上着了火,但盖萨上校根本不为所动。
留下两个百人队驻守浮桥,白山郡大军再次开拔。
拳头没有改变路线,仍旧挥向热沃丹。
而这一切,都被温特斯看在眼里。
因为他就在漫云谷。
准确来说,是在漫云谷与驼松街之间的森林。
而且他带着巴德、安德烈和梅森的部队——目前被整编为第一、第二、第三百人队。
宣布热沃丹戒严之后,温特斯星夜赶赴漫云谷,与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三支百人队汇合。
安德烈的骑队能够牵制住白山郡大军,当然是最好。
如果骑兵队做不到,那温特斯就亲自上阵。
铁峰郡的纵深远比白山郡大,漫云谷离热沃丹150公里,离鸢花堡不到60公里。
屁股上的火要是不足以动摇白山郡驻屯官,那就再狠狠捅上一刀。
所以白山郡大军离开漫云谷之后,温特斯又耐心地等待了整整一天时间。
直到尾随敌人侦察的夏尔返回。
“下营了!”夏尔的声音难掩兴奋:“不出您所料,他们在三十公里外扎营,就在驼松街和漫云谷之间。”
“走!”温特斯提起军刀,踩镫上马:“随我击破浮桥守军!”
林地里的士兵纷纷起身,军令严禁开口说话,于是战士们使劲捶打着胸膛。
“砰!”
“砰!”
“砰!”
沉闷的声音如同天神擂响战鼓,鸟雀被惊得成群飞起。
进入铁峰郡就是到了敌境,温特斯托测白山郡驻屯官不会强行军。
所以漫云谷和驼松街之间的六十公里,他们会分成两天走完。
现在,白山郡大军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位置。
他们距离鸢花堡大约九十公里,距离热沃丹则是一百公里左右。
他们正位于热沃丹到鸢花堡路线的中点——稍微更靠近鸢花堡。
选择这一时机发动,温特斯几乎是在挑逗白山郡驻屯官。
因为他们的位置刚刚好。
如果再走一天抵达驼松街,说不定白山郡指挥官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就直奔热沃丹去了。
目光扫过他最精锐的部队,温特斯举起军刀,林中的擂鼓声霎那间消失。
向着浮桥的方向无声劈下,温特斯.蒙塔涅一马当先冲出森林。
他的旗手海因里希第二个冲出森林,三支百人队紧随其后。
三对二,还有温特斯这样一名强悍的施法者,浮桥的守军一触即溃。
温特斯没时间追击残敌,过河之后,他一把火将浮桥烧得干干净净。
……
盖萨上校带领部队再回到漫云谷时,迎接他们是浮桥遗骸以及留守部队残兵。
他们在河边找到负责防守浮桥的马特中尉。
马特中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脸色惨白,身体一个劲发抖。
他盯着他的靴尖,嘴里念叨着:“厉害……真的好厉害……”
马特中尉抵抗到最后一刻,眼见守军彻底溃败,他纵身跳进安雅河才逃得一条性命。
“毛毯。”盖萨上校看向哈德森上尉:“还要酒。”
盖萨先给他的百夫长裹上毛毯,又倒满一杯烈酒。
他挠了挠后脑勺,严肃地问:“你能否确定,昨晚带兵突袭的是温特斯·蒙塔涅?”
马特中尉一口气喝干整杯烈酒,握着空酒杯的手仍在止不住颤抖:“不能确定。”
盖萨上校等待着百夫长继续往下说。
马特中尉喉头翻动着,明明刚喝下一整杯酒,他嘴里还是发干:“那个家伙杀人就像打靶子,根本没有感情……杀、杀、杀……到处都是血……宫廷法师也不过如此吧?”
盖萨上校的脸色变得凝重,他默默给百夫长又倒满一杯酒。
“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蒙塔涅。”马特中尉又是整杯灌下:“但那个人……应该是只能是他……”
中尉猛地抓住上校的手,酒杯摔在石滩上,他眼中满是恐惧:“您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那个家伙能冲进方阵把您杀了!他肯定能做到这点!您一定要小心!”
盖萨上校拍了拍百夫长的手:“放心,你好好休息,放心吧。”
马特中尉又回到他的世界里,眼睛盯着靴尖,嘴里小声念叨:“好厉害……怎么会这么厉害……”
盖萨上校走到一旁,忍不住叹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搞得?”哈德森上尉紧咬着牙:“能把马特给搞废掉?”
“什么搞废掉?”盖萨上校瞪了下属一眼:“等回鸢花堡,我带那孩子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再泡泡澡,自然就好了。”
盖萨上校向麾下的百夫长们通报过:叛军首领温特斯·蒙塔涅据信是一名强力施法者。
但是任谁也没想到会强到这种程度,能把一个大活人吓成这副模样。
就在河畔空地,盖萨上校临时召集全体百夫长开会。
说明最新情况之后,上校使劲抓着下颌胡须,分析道:“跟据描述和战场勘察来看,蒙塔涅的作战模式很单一,全是直接杀伤。他应该是不会使用毒烟术等间接杀伤法术,所以除火枪手继续集中使用之外,其他反魔法作战配置统统解除。”
百夫长们沉着脸点头,马特的惨样令他们也不禁胆寒。
“军官和军士身上能标明身份的物件,一律拿掉。军旗也收起来。”盖萨上校眯起眼睛,向百夫长们下令:“你们都去换成便服,脸上搞得脏一点。从此刻起,只以小军鼓和军号传递命令。”
让军官混进士兵之中,必然会降低指挥效率。但也降低了军官被施法者优先击杀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取舍问题,没有百夫长会质疑盖萨上校的判断。
“作战继续吗?”哈德森上尉眯起眼睛,笑容冷峻:“长官。”
“继续!蒙塔涅也许是个不错的施法者。但我看他的脑子,肯定是与赫德蛮子打仗时被搞坏了。先用这套玩意收拾罗纳德,现在还想再用它对付我。”
光头男人一拍大腿,肆意大笑:“真是他妈的瞧不起人呐!”
他的百夫长们扶着刀剑,同样面带笑意、眼露凶光。
盖萨上校猛地起身,恶狠狠下令:“此战,我们的目标仍旧是叛军首领温特斯·蒙塔涅一人。击毙他,叛军自然土崩瓦解。放走他,叛军还会卷土重来。热沃丹,不去也罢!他敢进白山郡,那就别走了!”
“Uukhai!”百夫长们捶打胸甲,齐声大吼。
安雅河西岸。
白山郡士兵扯下马车蒙布,半数的辎重马车装着的不是粮食,而是另一座浮桥的预制构件。
新浮桥以两倍于第一座浮桥修筑的速度向着东岸延伸。
盖萨中校带来两座浮桥,就等叛军首领入彀。
白山郡,已经成为陷阱。
温特斯暂时还不知道这一点,他正忙着抢邸报。
齐柏尔上校暂时也不知道这一点,他正被一座堡垒挡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