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拖拉机颠颠簸簸的行驶在乡间的土道上,格吉尔哼着小曲,完全没有发现那在拖车里面,被埋在胡萝卜堆当中的达伦。一个上午的时间,拖拉机开到临近乡村的洛林城果蔬市场,还没等到下车卸货的格吉尔反应过来,达伦就已经从胡萝卜堆里面钻了出来,跑进了熙熙攘攘的人从里!
“达伦,你个臭小子!快给我回来!”
他忙不迭大喊着追了上去,可达伦跑得飞快,一溜烟就钻进了人从当中再也找不到他跑去了哪里,气的格吉尔直拍大腿。这个固执的小子啊!
飞奔出了果蔬采购市场之后,气喘吁吁地达伦靠在墙角,他少年心性,既怀着逃出村子的兴奋感,又在人潮拥挤的陌生城市里,感到茫然无措。对从没有出过村子的达伦来说,即便是来到洛林城这样的下等城市,也足够让他感到震撼了。
在洛林城迷了路的达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魔导列车站,他掏出这些年来攒下的所有积蓄,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通往联邦圣都,海伦涅斯的车票。
魔导列车从洛林城经停,到海伦涅斯有着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但是,列车票也分为很多种档次,达伦为了尽可能省下一些钱,只能咬牙买了一张无座票。
达伦挤在普通车厢的狭窄角落里,在异味弥漫的空间里,他感到疲惫不堪,可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他装钱的口袋被下车的扒手趁他不注意顺走了,那里面有他唯一剩下的一点钱。
所以,他只能强打起精神强挺着,不敢让自己处在疏忽的状态下。就这样一天过去了,饥肠辘辘的达伦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根沾满泥土的胡萝卜,洗干净了小口小口的吃了半根果腹。看着餐车里那些热气腾腾的便当,他只能往肚子里咽着口水,把腰间的麻绳勒的更紧了。
一根胡萝卜节约着吃了两天,在这期间,列车在大陆上的各个魔导列车站经经停停,提着行李箱的旅客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不变的是车厢里永远都挤满了人。
也许是人们嫌弃达伦身上的衣服又臭又脏,所以,他们都刻意避免跟他贴在一起。
在晚上旅客较少的时候,达伦就裹紧了衣服,随便躺在过道上,偶尔有空着的座位,他就有机会得空趴在那上面小憩一会,刚睡不到十分钟,就有拿着坐位票的人们把他推醒,呵斥他赶紧离开,不要占着自己的位置。
在列车的门旁,总是有一批迁转在城市中的农民工们聚在那里吞云吐雾,达伦夹在他们中间,也听说了很多关于海伦涅斯的繁华故事,但他更多感受到的是这些工人们生活的不易。
这趟旅途当中,有一个出身在边荒地带的老工人让达伦记忆犹新。他的年纪并不比达伦过世的爷爷小多少,他这一趟搭乘最便宜的列车去海伦涅斯,是为了讨回自己做了三年劳工,却始终没有结算的辛苦钱。
那个老板拖欠了很多人的工钱没有发放,这一次,已经是老人前去海伦涅斯讨薪的第五回了。他眼中浑浊无神,漫长的旅途已经让这位白首老人不堪重负。他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要回自己一直被拖欠着的辛苦钱,这是他唯一的指望,毕竟他已经没有任何收入来维持生活了。
列车在轨道上徐徐前进,车窗外掠过的每一段风景,都似乎在牵引着奔波的人们思潮翻涌。不知何时,落魄的流浪歌手靠在过道边弹起了吉他,和弦声在车厢内回响,车窗折射出那在风霜岁月里增添了一条条皱纹的脸庞。在人们眼角处,隐约有泪光一闪而过。
好不容易在拥挤的车厢里苦挨了两天两夜,当第三天黎明时分,朦胧睡醒的达伦在震荡的列车上醒来,他讶异而又惊奇地发现车窗外面,已经看不到一望无际的辽原旷野了,女神之海沐浴着朝阳升起时的光辉,就像是瑰丽的蓝宝石一样在列车下方滚滚奔流。
那美不胜收的场景当中,列车平稳通行在直入云霄的反重力飞轨上方,在弥漫天际的云雾中穿行着。从没有见过这样奇幻般场景的达伦,被这种美丽深深的震撼了,他弓着身体趴在窗边,无穷美景映在眼底,更加坚定了这个少年,要留在海伦涅斯生活的追梦之心!
“天空圣都,我来了……”
达伦背起打满补丁的斜挎包,在现代化的海伦涅斯列车站里兴奋的奔跑着,一路上,到处都是他没有见过的新奇科技,整齐洁净的城市主干道两侧,无数座摩天大厦直耸进云霄当中,街边的自动贩卖机旁,到处都是执行保洁任务的魔导机器人。
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女挽着手臂在商业街中来来往往,但他们的目光不经意间,偶尔停留在达伦的身上时,那表露出的嘲讽之色不言而喻,不由得让他自惭形秽。在人们眼里,他就是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人,没有任何人会瞧得起他,甚至没有好心人会为迷失的达伦指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