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倒也有些胆气,敢挺直了腰板跟穆老帅说话。
穆秋和穆寒赶紧收了招式,老老实实的坐回了位子上。
可仍旧是被那个美妇人和年轻女子看在了眼里。
美妇人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却隐藏的很好,仅是一闪而逝便化为慈祥目光。
那年轻女子则不如美妇人那般老练,眼中的不屑,呼之欲出。
一向极有礼数的穆枫,却是没有起身,仍是自顾自的饮酒夹菜,甚至连头都没回,仿佛根本没看见这个尚书大人。
穆秋和穆寒对视一眼,互相挑了挑眉。
有猫腻啊。
穆丛云伸出一只手掌,笑呵呵说道:“来来来,快落座。”
张洞名拱了拱手,坐在了一旁的次席之上,眼看着那美妇人和年轻女子还站着一旁,穆丛云又道:“坐坐坐,都坐,我们老穆家没那些个规矩。”
张洞名也摆了摆手,示意坐就是了,客随主便嘛。
穆丛云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大老远从京城跑到这,张老弟是有事相求?”
张洞名洒然一笑,右手抚了抚长髯,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洞名此次前来,其实是为了家女与穆小少爷的婚事而来。”
本来还在埋头干饭的穆寒,听见这话差点没一口饭喷出来。
好家伙,吃瓜又吃到自己身上了。
他一脸茫然的看向穆秋,穆秋耸了耸肩,显然这事他也不知道。
穆寒又看向穆枫,穆枫却神色淡然,动作轻缓的夹着桌上的菜肴,对张洞名的话,置若罔闻。
穆寒看了看自家老爷子,穆丛云刚举起来的酒杯又放回到了桌上,穆丛云沉吟片刻道:“这婚事……”
张洞名出声打断道:“穆老哥无需为难,我这次之所以亲自来这,并非为家女提亲而来,而是想要与穆老哥打个商量,这婚事当年也只不过是口头允下,现如今家女已到及冠之年,俗话说的好,女大不中留啊,家女与那户部李尚书之子互生情愫,这不,李尚书前两日还特地登门与我坦言这门亲事,洞名也是没办法,这不就拉下这张老脸,亲自来穆老哥的府上赔礼来了。”
穆丛云哦了一声,随后笑眯眯的说道:“是退婚来了?你看你,直说不就好了,何必跟我拐弯抹角这么半天呢。”
张洞名愣了片刻,他是没想到这个征战沙场半生的老帅,竟是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只不过转念一想,也是。
自己不带兵马,没有实权。
哪怕有个镇国大元帅的名头,也只不过是虚衔罢了。
而且其三个子嗣,全都没有官身,在朝中的威望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对自己这个礼部尚书,自然也是要以礼相待了。
想到这,张洞名的腰杆不由得又挺直了几分。
穆丛云慢饮一口仙家酒酿,抬眼看了张洞名一眼,“一件小事罢了,洞名直接书信一封不就行了,何必亲自跑这么一遭。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吧,明日一纸休书就会送给到贵府,绝不耽误丫头的婚事。”
张洞名面色一僵,他既然亲自到此,显然是准备直接敲定此事,要是按穆丛云的说法,一纸休书送到了京城张家,那张家女儿还怎么嫁人?
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穆丛云说完,完全没再理会张洞名那有些难看的脸色,而是缓缓站起身,只让穆枫待客,自己却是去了穆府湖心亭,与李陌手谈去了。
区区一个礼部尚书,也觉得自己够资格与我穆丛云挺直腰板说话了?
不过十多年的光阴,当初那个点头哈腰的年轻官吏就忘了自己是如何死缠烂打才求到的这么一桩娃娃亲?
不过也好,如此门风,难有佳人。
那位名叫张墨婉的女子,注定也进不了穆家的大门。
穆丛云走后,那位美妇人忽然冷哼一声,“镇国大元帅的架子可真是比天大了,当今圣上也没见有这么大的架子。”
美妇人身旁那个俏丽女子,尚书张洞名之女,张墨婉看向了穆寒,喂了一声。
“你,别吃了,快去找你爹,跟他说赶紧把这婚给我退了!不然我就让李牧哥哥参你爹一本!”
穆寒表情有些古怪,这都是哪里冒出来的神仙?
说的这叫人话?
张墨婉见穆寒表情古怪,还以为他不乐意,不由得冷哼一声,“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我告诉你,赶紧把这婚事退了!我可不想再跟你们穆家有任何关系!”
张洞名在穆丛云走后就再不曾言语,仿佛这些小辈,根本没资格与他谈上一谈。
那名美妇人也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一群坐吃山空的纨绔子弟,靠着父辈的福荫庇护倒还能耀武扬威,但是不管山多高,总是会有挖空的那一天。”
穆枫终于缓缓把筷子放在了桌上,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扭过头去,看了看这三位客人。
穆枫轻声道:“张洞名,区区一个礼部尚书,是谁给你的狗胆,敢来穆府咬人?真以为你礼部与户部联姻,便能高出我穆家一头?”
“我观你治学还算严谨,文章也算不俗,尤其是为官确能造福一方百姓,这才在萧栩面前提了你的名字,不然你真以为你张洞名能当得上这一部尚书?”
“趁我还没有真的动怒,滚回你的京城去,明日我会让人亲自送一封休书到你的府邸,不接也得接。”
语罢,穆枫缓缓站起身,冲着穆寒说道:“愣着做什么?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