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姐是太后亲女,今天就算她对我做了什么,太后和皇兄都不会因此而惩罚她。反倒是知雀,即便是为了护着我,但尊卑有别,她一个宫女对着长公主不敬,往大了说,便是藐视皇族。
以六姐姐的性情,冷静下来不至于对知雀做什么。但太后却未必能有这么大度。尤其是如今这种状况,太后对六姐姐多有容忍,却未必不会拿一个宫女出气。
我先罚了知雀,除了因为她确实太过冲动,犯了宫规,也是为了不让太后在那这件事情做文章。
王嬷嬷按照宫规,让知雀领了二十巴掌的掌嘴。
巴掌声中,我看向六姐姐,她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沉着脸甩开拉着她的宫女,看向我,似乎在等我一个答案。
我理了理自己的湿发,对着六姐姐道:“六姐姐消气了吗?这里现在乱糟糟的,不是说话的地方,六姐姐若不生气了,可否容我先进去换件衣服?”
“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你把我和宇文霖的事情说出去的?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说完我立刻就走!”
“六姐姐,你和一个别国质子能有什么事情!六姐姐,还请顾全皇家的体面。”我走进六姐姐,后一句话压低到几乎之后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地步。
齐嬷嬷也是个人精,此时已经遣散了其他宫女。
王嬷嬷也掌完知雀的刑罚,带着她跪倒惜花宫外。
脱水的锦鲤还在地上不时的扑腾一下,一张一合的大口呼吸着,苟延残喘。
“是不是你?”六姐姐深呼了一口气,还是坚持问我这个问题。
我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狈,低笑一声,蹲下身来,双手死死的掐住锦鲤的两鳃,将它捧起扔进避火缸内。
避火缸内种了碗莲,锦鲤一入水,便躲到了荷叶下。
我见它们都还活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举着脏污黏糊的双手起身对六姐姐道:“六姐姐难道以为,这些年皇兄和太后都不知道你跟宇文霖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
“六姐姐,四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你是大梁的受宠长公主,而宇文霖不过是个南楚的弃子。皇兄英明睿智,太后又对你关怀备至,你在宫内宫外见了谁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之所以不说,只不过是因为疼爱你,纵容你。把宇文霖当成是能讨你开心的玩意儿罢了。”
“你胡说!”
“六姐姐,纵容和疼爱是有限度的,你玩儿归玩儿,但该背负的责任还是要背负的。皇族的脸面,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不过,六姐姐,皇兄是真的疼爱你。即便宇文霖不是合适的驸马人选,但皇兄在知道你们私定终身之后,还是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六姐姐其实不笨,但在对待宇文霖的感情上,却一直糊涂。她和宇文霖暗中相恋多年,在一方别有居心根本不曾隐藏的情况下,这件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京中大大小小的耳目。不仅皇兄知道,就连其他消息灵通些的达官贵族也都心知肚明。
大概也只有被感情蒙蔽了眼睛的六姐姐,才以为她和宇文霖的事情是个秘密。
而事情之所以没有摆到明面上,也无非是皇兄真心疼爱这个妹妹,想要给她的这份感情一个成全。
大梁和南楚这些年休战交好,便是为了成全六姐姐的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