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阳一笑,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两把折叠椅出来,邀请顾司南坐在自己旁边。
“是我以前经历过的事……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讲讲。”
顾司南想说,他当然不介意。
但他什么都说不了,只能静静地听着。
当然,他心知,大概正是因为他没有办法“说话”,所以她才会讲给他听。
“在我三四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就过世了,现在回忆起来,我甚至对他没有太多印象……”
夏清阳从最初开始讲起。
父亲去世后,母亲改嫁,亲戚冷漠,年幼的夏清阳差点被送去福利院。
幸好,乡下的外婆听说之后,收留了她,还送她读书识字。
外婆跟夏清阳说,她妈妈是有苦衷的,让她努力学习,以后一定要对妈妈好。
外婆的话,夏清阳都认真听进去了。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在外婆家呆了这么久,母亲都不愿意来见她一面。
后来有一天,母亲和外婆背着夏清阳,偷偷在村口见面,被夏清阳抓了个正着,母亲才红着眼睛喊出了实话。
“我妈说,我爸是我害死的。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也不想见到我。”夏清阳跟顾司南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她甚至转过脸来,稍稍笑了一下,“其实我根本不记得我爸是怎么死的。但就是这句来自亲生母亲的诅咒,囚禁了我二十年。”
顾司南微微蜷了蜷手指——心疼的情绪几乎凝成实质捶打在他心上,但他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抱她。
他知道她现在不是缺一个拥抱。
而是需要倾听者。
夏清阳转回头,轻轻吸了一口气,接着往后讲。
那次之后,夏清阳就再也没和母亲见过。
直到十六岁的时候,有一天,母亲忽然找上门来。
在外婆的注视下,母亲有些生疏地拉起夏清阳的手,说她以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现在她想通了,想补偿夏清阳。她改嫁之后过的很好,让夏清阳跟她一起去现在的家里住。
夏清阳想了一宿,最后在外婆的游说下,同意了。
那时她还是心怀期待的,觉得只要她和母亲一起努力,就能修补两人之间的关系。
然而到了新家,她才发现真相根本不是这样。
母亲是让她去当“替身”的。
母亲后来嫁的这个丈夫姓龚,是经商人士,开着一家小公司,事业刚刚有了一点起色。
而且他有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只比夏清阳小半岁。
也就是说,母亲这么多年,其实都在给人当后妈。
这些事情都是夏清阳在迈进龚家门之后才知道的。
当时她拉着行李箱站在房厅里,有些尴尬地接受来自龚叔叔和龚明玉的打量。
然后她听见母亲说,以后她就不叫夏清阳了,而叫“龚明雨”。
龚明雨,龚明玉,一音之差。
用意何其明显。
然而她当时竟是一点都没听出来。
“后来的事,就是你在梦里看见那些了。”夏清阳轻出一口气,向后缩了缩,把脚拿到椅子上来,抱着腿缩在一起,“他们让我去陪酒……这么说可能有点难听,就说是‘应酬’吧。只不过那种应酬上,总缺不了几个恶心人的家伙。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龚叔叔说,这是很重要的一笔单子,必须要成。到了我才知道,龚叔叔想要巴结的那个男老板,就喜欢玩弄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