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掌中之物一定特别珍贵,因为小女孩每走一步都格外的小心,如履薄冰。似乎一个不小心把手中淋漓着鲜血的骨头摔了出去,就会有灭顶之灾一样。
小女孩所到之处,她的头顶都盘旋着几片雪花。这些雪花可以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正是有了雪花散发的微弱光芒,小女孩走起路来才能畅通无阻。
然而因为雪花散放的光芒太过微弱,只能照亮小女孩周边两米见方的范围。所以直到小女孩走得距离段枫很近的时候,段枫才认出了小女孩。如果段枫没有记错的话,面前的小女孩应该名叫甜雪。
甜雪——舔血。
“大哥……哥,这是你的,还……还给你。那个,我必须得走了,改天再来看你。”甜雪稚嫩的声音,因为所处环境过度的寒冷而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小女孩郑重其事地把掌上明珠一般重要的白骨置于段枫面前,一双肥嘟嘟的光滑细嫩的小手从淋漓着鲜血的白骨下抽离出来。在没有任何外力支撑着的情况下,白骨竟然腾空悬浮了起来。
原本如同一面平着放的小镜子一样的白骨,在脱离甜雪的双手的支撑和血液的滋养以后,立刻感应到了什么,随即以很快的速度竖了起来。
段枫微微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他不仅从那面竖起来的淋漓着鲜血白骨上看到了自己的脸,还从白骨的表面看到了三个血红色的大字“不冥者”。
白骨上原本淋漓着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古怪的轨道汇聚起来,最后竟然汇聚成“不冥者”这三个歪歪斜斜的血字,不免令人触目惊心。
“不冥者”是对段枫在这个新世界是何等级的判定,像是终于完成了使命一样,甜雪把“掌中骨”交还给段枫以后,实在不忍心看到从段枫的手掌心里取下的那块“掌中骨”重新回归到段枫的手掌心里时,段枫痛不欲生的样子,于是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淋漓着鲜血的骨头,正是从段枫的手掌心里剔除下来的。在剔除“掌中骨”的过程中,不仅要遭受“掌中骨”从手掌心里的血肉里硬生生撕扯下来的剧烈疼痛,还要承受五指的关节一个个从“掌中骨”上断裂开来的非人折磨。
还好在给段枫剔除“掌中骨”的时候,段枫睡死了过去。否则,段枫非得疼死过去不可。
而“掌中骨”要想重新回归段枫的掌心中,段枫所有承受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更是比剔除“掌中骨”要惨烈十倍百倍。
原来不是错觉,一切都是真实的。难怪刚才段枫用自己的右手疯狂击打自己的左手的时候,感觉像是在打一摊没有骨头的肉片。原来,段枫的左手除了五根手指中的骨头还健在之外,他手掌心里的骨头——掌中骨,早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剔除掉了。
写着“不冥者”三个血字的掌中骨,感应到他主人的所在之后,于是便像一片带血的雪花一样,飘飘荡荡地朝着段枫死死贴在桌子上的左手而去。
然而当段枫的“掌中骨”无限接近段枫软绵绵的左手的时候,却悠然停了下来。并且白骨的周边陡然间结了一层冰,写着血字的白骨硬生生被冻结了起来。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居然要遭受这么多的痛苦折磨。长痛不如短痛,无涯姑娘,你还是给他个痛快吧。”白胡子的不朽老人,看着段枫被折磨的几乎体无完肤的样子,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不朽老人发自肺腑地在一袭白衣的无涯姑娘面前小声嘀咕了两句,于是便于心不忍地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头上顶着几片似乎恰巧刚被小汽车的尾气污染过的灰头土脸的雪花,慢悠悠地离开了灾难现场。
等到甜雪和不朽老人全部离开以后,一袭白衣的无涯姑娘一声不吭地朝着近乎奄奄一息的段枫走去。
段枫的“掌中骨”在没有回归原位的情况下,它越是靠近段枫的左手,段枫的身心遭受的痛苦就会越深入骨髓。
着一袭白衣的无涯姑娘最后在距离段枫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依旧是冷若冰霜的一张脸。
只见无涯姑娘从冰凉丝滑的衣袖里伸出的纤纤玉手直指位于段枫正上方的一枚小小的星辰,像是得到了召唤一样,不是很明亮也不是很温暖的那颗星辰从段枫头顶上的那片狭窄的天空上笔直地坠落下来。
然而那枚小小的星辰像是只做了一个坠落的姿势,便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一时之间,段枫完全置身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那是一种庞大而沉重的彻底的黑暗,就连无涯头顶上方那片片飞旋着的雪花也失去了光华,一瞬间光亮全无。
莫名的恐惧伴随着寒冷和黑暗,像是千万条毒蛇一样,一瞬间卷裹住了段枫,并且毫不费力地盘踞在了他的心上。
情急之下,段枫想要夺命而逃。就在这个时候,段枫惊讶地发现,他的左手虽然可以动了,但是由左手引发的脱胎换骨一样的尖锐痛苦,像是在黑暗中漫天飘舞的雪花一样,寂寂地四散飘飞。
黑暗中,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带血的雪花,似乎在一只幕后黑手的操控下转瞬间凝聚成一块巨石,压的段枫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