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假设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事情将发展成组织性的魔法战。史提尔,听说你的符文被发现在防水性有致命弱点?”
“关于这点我已经有补救措施。现在我的符文都经过防水胶膜处理,同一招对我已经不管用了。”
史提尔用如同魔术师的动作,取出像卡片般的符文纸,“下次不只是建筑物里面,我会在周围两公里全部贴上结界……使用符文张数为十六万四千枚,以时间上来说约需费时六十小时”
现实中的魔法,并不像游戏里面一样,只要念念咒语就好了。
虽然看起来好像只是念了个咒语,其实事先都要经过相当的准备工作。史提尔的火焰原本是使用“十年间吸收了月亮光辉的银狼之牙……”,所以现在能准备得那么快已经很了不起了。
换句话说,魔法战是读心的战争。在战斗开始的时候,通常自己已经落入敌人的结界之中。
防御方必须解析对手的术式,将其拆解。而攻击方则必须预测对方的反击,不断重组术式。与单纯的格斗技不同,必须分析不断改变的战况,看穿一百步、两百步之后的对手行动。
所以在“战斗”这个野蛮的字眼背后,其实意味着极高度的智慧之战。
就这意义上来说,“敌方战力不明”这一点,对魔法师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他们好像很快乐。”
符文魔法师没有使用望远镜,望着六百公尺的前方,突然这么说。
“好像很快乐,真的好像很快乐。那孩子……永远都活得很快乐。”
史提尔如同要吐出某种沉重的液体般说着:“……像这样摧毁她的快乐的行为,我们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神裂站在史提尔的身后,一样望向六百公尺的前方。
即使不使用望远镜与魔法,视力8.0的她依然可以看得很清楚。
不知为何而大发雷霆,咬着少年脑袋的少女,以及挥动着双手跑来跑去的少年,两个人的身影映照在窗上。
“心情很复杂吗?”神裂用机械式的口吻问道:“毕竟当年原本在她旁边的人,是你……”
“……早就习惯了。”火焰魔法师回答。
“是吗……不过说起来,为何总觉得有种窥视感……”
“什么?”
“没什么。”
……
林木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瞳孔中的血芒很快散去。
嗯,总算找到点安慰了,偷窥狂不止自己一个。
这样的窥视林木决定在得到关于这个世界更深层的更多情报前,是不会停止了。
当然,最多一个月,如果没什么太大进展的话,就决定放弃这次任务。
什么都没有回去看闺女重要……
......
“洗白白~洗白白~”茵蒂克丝走在上条身边,两手抱着脸盆,快乐地哼着歌。
从睡衣又换回了扎满安全别针的修道服,如同炫耀自己的病已经痊愈。
原本被血染红的修道服,被洗得干干净净。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更何况这种扎满安全别针的修道服,如果丢进洗衣机的话,应该五秒钟就会解体吧。
难道她是先将衣服拆开之后再分开来洗?
“原来你那么在意这种事啊?其实身上有没有味道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流汗的味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小萌老师的公寓,根本没有所谓的“浴室”的概念。
想要洗澡,只能借用管理员的浴室,或是到最靠近公寓的某间破旧大众澡堂。所以,一对年轻男女便这么抱着脸盆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小萌老师笑着说“真不晓得这是什么时代的日本文化呢?”,向茵蒂克丝解释了大众澡堂的概念。
她依然让上条与茵蒂克丝住在自己房间里,而且没有问任何理由。对上条来说,当然也不可能回去那个已经被敌人知道的学生宿舍,所以只好待在小萌老师的房间。
“当麻,当麻。”
茵蒂克丝轻轻咬着上条的上臂袖子,用着不清楚的声音叫着上条的名字。对于有咬东西的习惯的她而言,这个动作似乎跟拉扯对方衣服,希望引起注意的动作一样。
“……干吗?”
上条用一副拿她没辙的口吻回答。自从今天早上茵蒂克丝说了那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然后上条向她自我介绍之后,茵蒂克丝大概已经叫了上条的名字六万次。
“没事。明明没事却可以叫你的名字,好有趣喔。”
就为了这么简单的理由,茵蒂克丝简直像第一次来到儿童乐园的小孩一样开心。
现在茵蒂克丝非常粘着上条。
原因或许是三天前上条对茵蒂克丝说过的那些话吧……上条一边感到高兴,一边又有种复杂的心情。这么理所当然的话,过去竟然没有人跟茵蒂克丝说过。
“小萌说,日本大众澡堂可以喝到咖啡牛奶。咖啡牛奶是什么?像卡布奇诺一样的东西吗?”
“……大众澡堂没那么高雅的东西啦!”上条要她别太过度期待,“嗯──不过那么大的澡堂,应该会让你吓一跳吧?你们英国的浴室,应该大部分都是像商务旅馆里那种狭小的浴缸,对吧?”
“嗯?……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茵蒂克丝微微歪着脑袋,一副真的不明白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日本的,不过我已经完全不记得英国的事了。”
“……原来如此。难怪你日语说得那么好,原来你从小就住在日本?那你跟日本人也没什么两样嘛。”
照这么说来,当初她说“只要逃到英国的教会里面就安全了”那些话又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原本以为只是回到祖国,但是现在这么说起来,似乎是等于将前往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国家。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茵蒂克丝摇着头否定,长长的银发左右晃动。
“我似乎是在英国的圣乔治大圣堂里长大的。来到日本似乎是在一年前。”
“似乎?”对于茵蒂克丝所用的暧昧字眼,上条不禁蹙起眉头。
“嗯。因为大约一年以前的事,我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茵蒂克丝笑了。
真的如同像是生平第一次来到儿童乐园的小孩。
如此完美的笑容,让上条甚至看透笑容背后的焦虑与辛酸。
“刚开始在小巷子里醒来的时候,我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只知道得赶快逃走。明明连昨晚吃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脑袋里面却清楚地浮现着魔法师、禁书目录、必要之恶教会等知识,那种感觉超可怕的……”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忆啰?”
茵蒂克丝“嗯”一声回答了他的问题。上条完全不懂心理学,但是游戏跟电视剧中记忆丧失的原因大致上只会有两种。
头部受到伤害而造成记忆丧失,以及经历精神无法负荷的惨痛经验,而自己封印了记忆。
“该死……”
上条不禁看着夜空喃喃自语。除了气那些魔法师竟然对一个女孩子做这种事,更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无力感。
茵蒂克丝之所以会那么想保护上条、粘着上条的原因,如今也很清楚了。
在一切浑然未明的情况下,独自被丢到这世界的茵蒂克丝,这一年来所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刚好就是上条。如此而已。
这样的事实让上条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答案”让上条感觉心情非常烦躁。
“嗯?当麻,你在生气吗?”
“我没在生气啦。”吓了一跳的上条,马上假装没事一样。
“如果我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我跟你道歉。当麻,你为什么在生气?难道是因为……思春期的关系?”
“……最好你这根本还没发育的小孩会知道什么叫思春期。”
“唔……你怎么这样说?你果然在生气。还是……你是故意假装生气,好看我慌张的样子对吧?我不太喜欢你这种个性。”
“你这家伙本来就没有喜欢我,说这种台词不会脸红吗?而且我也一点都不期待能跟你发生什么甜蜜的恋爱小插曲啦。”
“……”
“啊……咦……为什么默默地瞪着我,公主大人?”
“……”
上条拼命想打哈哈混过去,但是茵蒂克丝完全没反应。
好奇妙,真是太奇妙了。为什么茵蒂克丝把两手交叉在胸前,眼神往上看,眼角带着泪光,一副受伤的表情,而且还轻轻地咬着下唇?
“当麻!”
“是!”被这么一叫,上条只能急忙应声。
有种非常不幸的预感。
“你最讨厌啦!”
下一个瞬间,上条得到了“被女生咬头”这种林木都没有的——珍贵经验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