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钟太太心底最深的担心。许书铭看她的神色,只是淡然一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钟太太一想,也是,成与不成,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不差这一步。
她思量完毕,便爽快的起身就离开。
许书铭准时到达机场,坐上飞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买的是经济舱,位子极为窄小,人坐进去,腿都伸不直。座位与座位之间的间隙更别提,几乎是紧密相连在一起,胳膊垂下来,就能贴到隔壁座位人的胳膊。
因是晚上的飞机,旁边的乘客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这样逼仄的环境,怕是钟太太一辈子都没有尝试过吧。许书铭心想,她的危机在他看来是那么苍白,即使与钟闻天离婚又如何,她还是不会沦落到坐经济舱的处境。
但是他转念一想,站在钟太太的角度看,或许失去了原来她拥有的东西才是最让她无法忍受的吧。
这可能比杀了她更难受。
她已经离不开贵太太的交际圈,她没有这个圈子之外的朋友,她早已把自己变成成为了“钟太太”这一符号,如果让她骤然恢复原来的蔡倩妍,她可能才无所适从。
蔡倩妍有什么?
蔡倩妍一文不值。
下了飞机,正好快要到零点。机场仍然非常热闹,一切与他两年前离开时的没有区别。他走出机场,招来一辆出租车,直接报了酒店的位置。
酒店是来时便预定好的,行程不过几个小时,但是精神却异常疲惫。
到了酒店,随便洗了个澡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早上天刚刚蒙蒙亮,他便起床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就直接去看父亲。
钟太太为他找的医院,医疗条件已是国内顶级。这样的医院,病床一向是很难排到的。
但是钟太太在首都扎根多年,这样的小事,对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许书铭在医院陪了父亲一整天,但是许父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对他的喜怒哀乐,一丝反应也无。
他不知道,那些被医生宣告植物人的病人家属,是怎么熬过漫长等待的岁月的。才短短一个多月,他就已经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他害怕父亲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撒手离去。
他已经没有和母亲好好道别,如果父亲也这样离去,他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渡过。
这种等待仿佛是这世间最严苛的一种酷刑,凌迟一般让他尝到锥心刺血的苦楚。
他在医院陪了父亲五天,钟太太才迟迟地发来消息:“成功了。”
许书铭看到她的这条短信,才从无尽的绝望中回过神。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钟太太的意思。
是了,他叫钟太太做了一件事。
才五天,袁楚川就坐不住了吗?
许书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条短信,眼神十分幽深,没有人能猜到他这时候想到了什么,他看完短信,抬头看看父亲沉睡地面容,确认他没有事,才从位子上慢慢站起来。
他一直到走到门外,合上病房的大门,才解开锁屏,拨通钟太太的电话道:
“喂?钟太太吗?”
“是,我亲自去。”
“不用,我应付得来。”
如果,连一个看门狗都应付不了,许书铭挂了电话,漫步走到医院门外的灿烂阳光中,心想,那他还是不如好好做一滩烂泥,任由人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