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千重便是在此时登了门。
他非但不是去下战帖的,反而是去缴投名状的。
来挑战江御风的人,必定先要与宁千重交手。
打得赢宁千重,才有机会见江御风。
宁千重以玉笛傍身,修的是自创心法,武功路数诡谲怪异,名门正派之徒压根摸不透他的招数,几月下来,亦是鲜有败绩。
春秋两载转瞬而过,枯木教不说一鸣惊人,却也愈发壮大,拜入了不少不屑于白道为伍的人才,在江湖上独树一帜。
江御风依旧神出鬼没,到哪儿都戴着他的银色面罩。
宁千重作为左护法,居然也承袭了这一习惯,每每听人提起,皆是听闻他好以薄纱遮面,与那江御风一般,都是藏头掩面的人物。
江湖上以笙箫做兵器的人士不在少数,谁料得他今日如此坦荡,又打扮得奇奇怪怪。
真是失算了。
这两年我从未见过江御风,虽然未将此人抛到脑后,却也没预料到会在今日遇上他教中的左护法。
问题来了,迄今为止,枯木教与无情剑宗未曾有过纠葛,宁千重此番拦路究竟是为何?
……不会真是要劫走三师兄罢!
103.
“雁郎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虽说我今日前来为的不是你,也不必如此横眉冷对罢。”
雁郎……
若不是我实在了解我那呆板的三师兄,换做旁人,真要以为他与宁千重有甚么不得了的私情了。
等等。
宁千重说不是来找三师兄的。
那他到底想干啥啊?
总不能是看中了大师兄的聘礼罢!
他很快就给了我答案。
104.
宁千重脚步前移,顷刻间闪身而出,逼近马车前,娇声笑道:“我要找的是他。”
他身量纤瘦,轻功更是修得出神入化,褪去腕上缠了三道的银铃,化作一条长鞭,伴随着清脆响声,挥动卷上林青师兄的脖颈。
“小师弟,捂住耳朵!”
三师兄反应极快,身如鸿鹄,持剑飞身往马车方向去,一剑挑上串连银铃的丝线,七八个铃铛悉数落地。
突生事端,林青师兄躲闪不及,一招就着了宁千重的道,现下脱离银铃束缚,亦挥起了腰间佩剑。
宁千重也不恼怒,一阵劲风自掌中而出,银铃又收回了袖中。
“雁郎好身手,毁了我的手钏,你该拿甚么来赔呢?”宁千重说笑间撕裂臂上薄纱,内力倾注纱衣,有如赤练蛇蜿蜒向上,直取林青颈项。
谢陵,拾一石子当空掷出,薄纱掠过林青发白的面皮,勾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宁千重趁其不备,反手送去一道掌风。
林青下意识用剑去挡,整个人却因那一掌翻身滚落泥地。
宁千重一对狐狸眼眨也不眨,银铃从袖中挨个射出,劈头盖脸砸在林青胸前,小巧银铃竟将他压得直不起身!
“无情剑宗这一代弟子,除却雁郎,再无能拿得出手的了?”宁千重嗓音虽为男声,却因修炼功法的缘故,格外娇柔勾人,曼声道来,似在枕边与情郎叙话,一不留神便要中了他的计。
那银铃似乎蕴了甚么毒,林青面颊紫红,三师兄欲救他脱困,迟迟下不了手。
谢陵纵身飞去,双脚落于平地,雪鸿剑直指宁千重裸露的颈侧皮肉,冷声道:“不知林师兄因何得罪了宁护法,可否直言不讳!”
他不紧不慢地任由剑锋向皮肉逼近,眼波流转,望向冷面的谢陵:“谢小郎君莫要为难我了,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他得罪的是旁人,我不过是替他人行事。林青一介凡流,丢了命也不可惜,你与雁郎行我个方便岂不更好?”
“恕难从命!”
谢陵的剑招快,而宁千重的脚步更快。
他脚下轻盈,抢在剑锋刺入脖颈前往后退去,扬起一地惊尘。
宁千重掩唇一笑,眸光转至右侧,腰间玉笛在掌中打转,脚下却是稳的不能再稳。
“我分明直言要与林青一战,他技不如人也罢,你们无情剑宗倒好,师兄弟间也讲兄友弟恭,两人合力对付我一人,羞不羞啊?”
三师兄道:“若是正经比试,阁下自然请便,然……”
“呸!什么正经比试,你看不出来这妖人要林师兄的命?”谢陵怒声打断:“跟他废什么话,打就是了!”
宁千重脸色一变,似是不满谢陵对他的称呼,藏于衣间的最后一枚银铃离袖而出。
朝的却是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