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沉脸色一黯，皱着鼻子说道：“弟子愚钝，不懂得王上的良苦用心。亏得钱坤开导，这才放下执念，改过自新。”

元启刮了他一眼，满脸都是不信：“你小子鬼点子多得很，说吧，又要为师做什么事？”

段沉立即喜笑颜开地道：“弟子有一事相求，还望师父答应。”

元启眉头一挑：“说来听听。”

段沉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道：“弟子希望师父带钱坤下山，自己同王上回到皇城去。”

“你若是担心自己的病症，王上已经答应为师，会继续全力为你救治……”

段沉听得连连摇头，打断元启道：“是这样的，我的灵基情况特殊，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只有回到后土城中，弟子才能得到足够的灵丹。”

元启忍俊不禁地笑道：“原来你是想吃空国库啊，这算不算是一种打击报复？”

“天地良心，弟子是真的理解王上的苦衷，决心重修旧好、破镜重圆的。”

“得得得，”元启别过头去，“瞧你用的都是些什么词语。不就是换个徒弟下山嘛，对为师来说没什么差别。我回头跟王上说一声便是。”

“多谢师父。”段沉喜出望外地道。

其实回到穆元玺身边，段沉还有另外一重考虑。钱坤一旦解毒，小九有可能再次变得不稳定。虽说不至于陷入沉睡，但灵基只怕会时灵时不灵。如果能得到穆元玺的庇佑，自己应该会安全许多。再者，钱坤康复以后，自己便没了理由同穆元玺置气，钱坤这个苦主都不计较了，自己何必跟大把的灵丹过不去呢？

就当是他害得钱坤中毒的报应吧。段沉心里美滋滋地想到，这次一定要把灵丹当成是糖豆来嚼。

钱坤全程不插嘴，相当乖巧地坐在床上，用行动表示着支持。

小九明白段沉的想法，在短暂的思考后，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嘶嘶，嘶，嘶？”你如果真的用钱坤的身份跟穆元玺回去，难道就不怕钱坤真的取代你，成为你的影子么？

“这有什么？我们俩原先不就如影随形吗？”段沉无所谓地道。

“嘶，嘶，嘶。”好吧，这是你的决定，我不会过多干预。

元启看着段沉开心，自己也莫名地跟着开心。他和段沉不仅仅是师徒关系，还有着实打实地血缘关系。段沉能够想开，重新回到穆元玺身边，这对于元家、段家都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哦对了，”他随口问道，“这事你没必要躲着你姥姥啊，她和罗雀不是也知道你们易容的事么？”

段沉讪讪一笑：“姥姥和罗雀毕竟和娘比较亲近，知道得太多反而容易泄密。”

“也是，”元启下意识地应道，旋即回过味来，骂骂咧咧地道，“小兔崽子，你是在指责我帮着王上骗你娘亲咯？”

段沉赶忙解释：“弟子不敢。师父深明大义、高瞻远瞩，必是也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滚一边去，”元启佯装生气地道，“少给我下套，我口风紧得很。”

段沉笑而不语，心中却是安定下来：果然师父知道一些连姥姥都不知道的秘密。

房门再次被推开，这回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独自离开许久的穆元玺。

他像是越过元启的结界，听到了三人的对话般，劈头盖脸地说道：“快，段沉，咱俩现在就得离开这里。”段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穆元玺及时地补充道，“段勇和元萍已经向玉阳子辞行，此刻正往这边赶，想要见上钱坤最后一面。”

钱坤心头一紧：“我现在脸色太差，王爷夫人一个照面就能看出不对。”

穆元玺生生停下脚步，略作停顿后，便推着段沉往屋外走：“你和罗雀她们务必将元萍拦住，我留在这里帮钱坤调整一下妆容。”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段沉本以为自己和穆元玺再见时，场面会十分尴尬。怎料他依旧雷厉风行，自己也依旧没有什么谈判的余地。

“嘶，嘶。”别听他的，待在屋里。

段沉猛地急停，任凭穆元玺如何催促，他都如一杆标枪般定在原地：“舅舅，我不走。”

穆元玺听到“舅舅”两个字，手头不由得一松。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让段沉坐回床边：“乖乖待着不要动。”

“好。”段沉应允，眼睛恰好与穆元玺对视。

奇怪的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