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多半轻视妇人女娘,哪怕那一位是天下第一人,朝堂上那些郎官们看的是君,可不是妇人。
因此,我这般身份,不会有事的。
再说了,我这脑瓜子如此顶用,不可先生可不会不管我的。
阿娘和二兄莫要为我担忧,只不过此事不好说给太多人知晓,阿娘和二兄带着露珠儿家去后,看情况再同咱家人说吧。”
李三娘话里没说完的东西,李母和李二兄这般精明的人如何能听不明白?
李父和李大兄李大嫂乃至李大郎李二郎都是可以告知的,但是李二嫂以及还小的李三郎他们就不必要知道了。
李二兄蹩着眉头,心中想起自家媳妇那心性,就抬头对着李三娘保证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在这京郊之地呆的消息不通畅,你是不知道眼下因着那御史台的人要弹劾黄医师挖人尸身的事儿闹得长安城里的读书人和平民哪儿个不是呜呜嚷嚷的。
就是茶馆说书的都有人在讲这事儿来。”
李三娘拉过李母的手,细细的解释了几句:“此次却是那黄医师不对,这盗挖他人尸身着实是对人大不敬的,人家把他送进京兆府大牢也没甚不对的。
阿娘放心,我和二兄当时和孙医监都是去寻了义庄上的无人认领的尸身来用的,这用前也是恭敬祭拜过得,用后也是缝好给换了衣裳找了好棺木仔细下葬了的,当时还给人烧了纸上了贡品。”
李母对这用他人尸身学习人体之秘一事谈不上反感,毕竟她自己本就是个稳婆,稳婆是给人接生的,但每一个稳婆都不是生来就会接生的。
每一个稳婆定然都是有头一次给人接生后,有了经验,日积月累下来才成了坊内坊外有名声的稳婆。
所以,李母对于这事倒是看得开,人死不可复生,不过一具皮囊,若是能用这具皮囊换得医技,拯救更多的活人,不也是好事一桩?
时下佛教和道教的信徒都不算少,李母自己其实也算是个什么都信一些的信士。
但同时李母又是个在战乱边城长大的女子,她在边城见过战争的可怖,当时年轻的李母就想过,倘若神明真的存在,为何不出现来拯救他们这些被战争裹挟而流离失所甚至失去挚友亲朋的人呢?
若是说人死之后会去地府,必要保留完整的尸身才有机会再次投胎成人?
那战场之上缺胳膊少腿的为国为民拼杀的兵士们竟是下辈子做不成人了?
有功之人会是这般下场的话,那这地府可不算是个讲理的地方。
“好了,有你这些话,我这心底里就踏实了。
这回是露珠儿见我出门,非要跟上来的,我想着你也有有些日子不见她了,这才带了她来。”
李三娘又和露珠儿说了会子话,李二兄就催促得赶车家去,免得呆会子变天落雨不方便。
好生送走了李母三人,李三娘站在官道旁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心中只觉一阵风雨欲来。